投影屏幕上黃興華生前的照片一張一張閃過:馬來西亞諾丁漢大學商貿專業的畢業照,在碼頭貨輪上的的工作照,與馬來西亞華僑總商會會長女兒的結婚照,在致公黨三大會議召開之前的合影照,接受國家領導人會見的合影……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鮮活,就像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在場許多人看到這些照片,都悲傷的流下了淚水。
國家政協副主席在追悼會上致悼詞說:“黃興華老人的一生,以巨大的慈心和善意,始終不渝地熱愛中國,熱愛這片養育他的熱土。他以拳拳之心、報國之誌和驚人的毅力,在半個多世紀的時間裏,獻身於國家建設,獻身於改革開放的偉大事業,為新中國的建設發展、中馬友誼和中馬文化教育交流與合作作出了突出貢獻,贏得了中馬兩國人民的愛戴和尊敬,他不愧為新中國建立以來最偉大的華僑之一……”
黃之山、黃惟寧等黃家子孫聽到這番定論,都流下了激動悲傷的淚水。
儀式結束後,黃之山帶領兄弟子侄,送別各級領導與各界賓朋。
黃惟寧卻悄然找到李睿,表達了一個小訴求。
“什麼?你要和我一起去靖南,置辦墓地?”
李睿聽到黃惟寧的訴求後,驚訝的叫出聲來。
黃惟寧秀眉一挑,道:“怎麼,不可以嗎?”李睿連連點頭,道:“可以,當然可以了,但是沒有必要啊,這種小事我一個人就辦完了,你跟著去也隻是全程陪同,做不了什麼。你還不如留在青陽……”黃惟寧道:“我留在青陽也沒什麼事做,不如與你同去,為爺爺選擇墓地,也算是對他盡最後一份孝心。”李睿聽她都這麼說了,也就不再拒絕,道:“好吧,那我們就一起去靖南。你等我下,我回家取車,然後過來接上你。”
為黃興華置辦墓地,怎麼說都算是一件私事,所以李睿也不好和市委找車,幹脆就駕駛自己的座駕,也名正言順。
二人約好後,李睿打車回到家裏,開上那輛寶馬x5,回殯儀館門口接上黃惟寧,走高速公路,一路向南,駛向靖南。
駛入高速差不多五公裏後,黃惟寧啟唇說道:“我父親昨晚和我說了爺爺一段從未對人提起過的情史,我才知道他要葬在靖南的緣由,我很想搞清楚,蘇雲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讓爺爺思戀了七十餘年。”李睿道:“蘇雲是什麼樣的女人不重要,那段情竇初開的感覺才最重要。”黃惟寧緩緩搖頭,道:“不,我一定要搞清楚蘇雲這個人,因為我好像剛剛才發現,我對爺爺並不了解……就算不能了解蘇雲的全部,我最少要看到她的長相。”
李睿道:“她老年的照片,你爺爺的遺物裏麵應該有,根據照片推測,她少年時應該長得很秀氣,用小家碧玉形容是合適的。”心裏有句話沒敢說出來,“她長得不如你美!”之所以不敢說,是因為黃惟寧這個人性子偏冷,冷豔清貴,這種類型的女人,在不是和她很熟之前,不好說這種略嫌放肆的話語,要是把她換成江美嫻,李睿肯定想都不想就這麼說出來。
黃惟寧道:“小家碧玉?那就應該不是那種令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了,對嗎?”李睿點頭道:“對的,因此可以推斷出,你爺爺是被情網困住了,而非受困於美色。我想,那段初戀應該是他人生中最美妙的一段經曆了,甚至可以說句不好聽的,他現在去世,未嚐不是一種解脫與新生,至少他可以與蘇雲在九泉之下見麵了。”黃惟寧嘿然歎氣,語氣幽幽的道:“世上真有這麼一種感情,可以令人回味思戀七十餘年嗎?”
李睿想說,你不懂,你爺爺對蘇雲也不是單純的思戀,還夾雜著一絲吃葡萄而不得的鬱悶心理,對於男人來說,得不到的女人總是最好的,這種感覺在初戀情人身上可以得到百分之一千的體現,任你是多麼出色的男子,都逃不過這種心念的困惑,不過也隻是這麼想,並未說出來,免得有損黃興華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接下來的路途,黃惟寧始終都在悵惘凝思,李睿也不好招她說話,便凝神駕車。一路疾行,於午前趕到了省城靖南北郊的北崗子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