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明白。”男子望著蕭絕天,意味深長地說道。蕭絕天微微一愣,隨即瞥了眼正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的驚風,不由得一陣恍然,明白了個中玄妙。
無謂的殺戮,隻會徒增孽債,曾經,他蕭絕天,殺的都是該殺的人,問心無愧。此時此刻,驚風的一生,更是讓他看透了這個道理,至情至性,殺戮無情,卻有情。
“去吧,我們的約定,也不在乎多等一時。”男子淡淡地說道,心中清明如水,知道驚風與蕭絕天的情況,是應該讓他們父子好好聚一下。
“你收起來的三件異寶,也留予我。”
“好,大哥,讓你多擔待了。”蕭絕天將收起來的三件異寶,交予了男子,便向驚風走了過去。縱然他自覺自己大哥強悍無匹,根本不需要三件異寶之能,卻也不容猶疑,畢竟他相信自己的大哥自有打算。
男子收起三件異寶,緩緩地向閻琰走了過去。男子的步伐平實,卻讓人感覺到一種詭異,似乎樸素迷離,似乎變幻莫測,難以捉摸。
男子在閻琰的身前站定,旋即掃了眼小虎與雁炙,還有陳磊和星月。隨著他的這麼一掃視,眾人都感覺毛毛的,有種被看透的感覺。不過,他們都能夠感覺出來,這個男子並沒有惡意。
“記住,你們有今天,都是本身的造化,應得的。”男子淡淡地說道,隨即抬手一揮,一道白芒融入星月的身體裏,隻見他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並且恢複之餘,一股莫名的力量蘊含在自己的丹田之中。
“好好體會這股力量,三年之內,必達九宮天。”男子冷淡地說完,隨即又揮出一道白芒,攝入陳磊的體內,同樣修複了他的傷,並且將他的體內血脈改造。
“軒轅血脈,你以後大可隨意運用,切記,不可妄動殺戮,否則必遭反噬。”緊接著,男子回手輕輕一抓,三件異寶便懸浮在自己的身前,崆峒印,生命之源和生魂幡。
男子的目光落在小虎和雁炙的身上,直接將崆峒印和生命之源打進了他們的體內,小虎與崆峒印融合了,而雁炙則與生命之源融合為一體。與異寶相融的他們,都散發出比之前更為蓬勃的氣勢,實力更是漲了一大截。
餘下的生魂幡,男子並沒有太多的動作,隻是隨意地拋上半空,將一股元力分了出來,包裹著這個小巧的旗幟。漸漸地,生魂幡的陰寒之氣越來越重,一個巨大的黑影漸漸成形。
“小黑!”小虎驚呼道,他真真切切地看著小黑從一個虛影,漸漸變成了實體,並且散發出熟悉的生命氣息。
一聲呼嘯響起,煉獄邪虎傲然地懸在半空,目光卻是感激地看著男子。他沒想到自己被煉化之後,還能夠重現人間。即使是繼續的修煉,想要幻化為煉獄邪虎,也是需要一段漫長的時光。
此時此刻,陳磊他們看男子的眼光,由開始的敬畏,變成了崇拜。如此逆天的人物,完完全全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即使是十方天士,也不可能如此逆天啊。
“前輩,請問您是斯炎大人麼?”星月按耐不住心中的猜測,小心翼翼地問道。男子淡淡地瞥了眼星月,擋住一半臉孔的寒鐵麵具下,不知他的神色如何。
不過,男子最終還是微微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將注意力放在閻琰的身上。他怔怔地看著閻琰,看著她那微微蹙緊的秀眉,感覺著她體內不穩的氣息,一股柔和的氣息,隱隱地將她給纏繞住。
這股柔和的氣息,無聲無息,在場也隻有蕭絕天微微察覺到那麼一絲半點。蕭絕天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自己大哥暗暗的所為,卻見他嘴唇微動,似乎在自言自語。隻是,縱然以他的耳力,也無法探聽得到其中內容。
忽然,斯炎猛地轉過身來,一步十丈,竟然不辭而別。蕭絕天愣了愣,隨即高呼道:“大哥,你這是為何?我們的約定?”
“今晚,子時,凰瞳山!”
遼闊的天空,隻剩下這麼一句話在回蕩著,而斯炎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他來得詭秘,去得也詭秘,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緊接著,一股蓬勃,帶著一絲熟悉氣息的氣勢爆發出來,卻猛地猶如潮水般退卻,兩道精光閃過,閻琰終於睜開了雙眸。
她茫然地掃了眼四周,總感覺有一股很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周圍,卻又找不到根源。旋即,她也注意到了陳磊他們都完好無事地看著自己,心中更是奇怪萬分。到底自己是在做夢?還是依然在十方迷障之中?
經過陳磊的一番解釋,閻琰終於明白到事情的經過,心中對這幾個生死相隨的夥伴充滿了感激之情。然而,當陳磊提到斯炎的時候,閻琰卻一陣失神,心中疑惑的同時,卻有著一個不敢確定的猜測。
“嗬嗬,此時此刻,真想喝口酒啊。”閻琰甩了甩頭,將心中的疑惑給甩掉,隨即舒暢地說道。她藏於戒指中的酒,早已經喝光了,現在實力達到了十方天,心中一片淡然。隻要她願意,揮手間便能夠讓一個國度毀滅。
眾人見其能夠笑談把酒,卻是知道閻琰完全無恙,而且實力超越了九宮天,成就了至高無上的十方天。
“哈哈,你有口福了。這可是我特地珍藏的好酒,而且其中暗含玄妙!”蕭絕天突兀地提著一壇子酒走了過來,遞給了閻琰。閻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接過酒,拍開酒蓋,一股芬香醇厚的酒氣便溢了出來。
“好酒!”閻琰讚歎道,隨即十分豪邁地仰頭便喝了起來,他們都是見過閻琰喝酒的人,能夠看到她如此豪邁喝酒的身姿,心中都是一片欣慰。
酒,醇厚,芬香,甘甜,卻有著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裏喝過。隻是,閻琰又不敢確定是否喝過,畢竟那一股熟悉的感覺,太弱了。
“酒名,為何?”
“苦渡。”
閻琰猛地一愣,旋即疑惑地看著蕭絕天,而蕭絕天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咧嘴道:“你似乎喝過苦渡,那也應該知道他的傳說。不過,它有兩個傳說,而其中一個傳說,世間隻有兩個人知道,那就是我,和他的釀製者。”
聽完蕭絕天說完那個傳說,閻琰再次仰頭鯨吞,卻讓人有種難言的哀傷。她猛地將酒壇甩掉,身影一閃便破空而去,速度在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的眼前。眾人愕然,紛紛凝視蕭絕天,卻隻見他搖了搖頭,不發一言地看著閻琰離去的方向。
苦渡,渡過了,便甜了。
是啊,當千百年,與你再相見,再苦的酒,也會變得香甜。原來,你一直都沒有死,而是在另一個時空默默地等待著。隻是,既然等待,卻為何不相見。
斯炎,斯炎,思念閻琰!蘇逸,你這個大混蛋。閻琰心中狠狠地罵著,臉上滑落著兩道晶瑩的淚痕。此時此刻,她也終於明白到,蘇逸根本就沒有死,而是同樣穿越了。隻是,他們卻穿越的相同地點,不同時間。
閻琰感應著那微弱的氣息,想要追尋到蘇逸的方位。隻是,那氣息實在太過微弱了,她就像失去信標的鴿子,盲目地飛空著。她想要見他,想要親口問她,竟然相見,卻不能相認,又為何幫助自己,走出十方迷障。
記住,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可以想象,蕭絕天看到蘇逸唇動的,就是這麼一句話啊,是這一句話將閻琰帶出了十方迷障,讓她成功成就十方天。不管是帝尊,還是十方天士,她的成功始終離不開蘇逸。
在成就帝尊之時,蘇逸為了她,毅然放棄了成就帝尊的機會,將這個機會讓給了她。此時此刻,在她成就十方天的時候,他依然在她最關鍵的時刻,拉了她一把。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他一直都在默默地看著自己,但是,卻為何不出來相見?為何在自己醒轉的時候,毅然離開?
“蘇逸,你給我滾出來!”閻琰嬌喝道,聲音震蕩八方,竟然隱隱伴隨著雷鳴。以她此刻十方天的實力,隨便一個動作都有可以影響天地。隻是,回應她的隻有無盡的回音,和蕭索。
“你要是再不出來,我讓靈魂大陸變成末世的地球!”此時此刻的閻琰,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與淡然,有的是急不可待的焦躁。
正當閻琰便要散播病毒的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赫然就是離去的蘇逸。閻琰看著帶著寒鐵麵具,不發一言的蘇逸,心中卻是充滿了怒意。
“為何還要帶著寒鐵麵具?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願認我?”閻琰冷冷地說道,隨即猛地一揮手,一道無形的力量波紋蕩漾出去。蘇逸麵對著力量波紋,不閃不避,隨著一聲金屬粉碎的聲音響起,一張瘦削,而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
閻琰猛地化作一道利劍,狠狠地向著蘇逸射了過去。隻是,蘇逸依然不閃不避,而在閻琰化作的利劍即將穿過他的胸口時,閻琰卻猛地化為了原形,緊緊地抱住了他。
蘇逸輕輕地歎了口氣,雙手輕柔地撫著這個相隔百年才能撫到的後背,心中一片柔軟。此時此刻,閻琰的眼淚終於肆無忌憚地流了出來。隻有在蘇逸麵前,她的眼淚才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因為,他永遠都是自己心中的避風港,而她再怎麼強,也都還是一個女人。
“為什麼?為什麼你活著,卻不來找我?”閻琰近似囈語般地說道,而蘇逸無言以對。他輕柔地撫著這個讓自己心疼的女人,緊緊地抱住,不願放開。
“小花貓,你受苦了。”熟悉的稱謂,熟悉的味道,閻琰直覺天地之間,隻剩下他們兩人。她知道,自己苦,卻苦不過蘇逸。他穿越的時間,是一百年前,而在那個時候,他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並沒有死去,一直在苦苦尋找,苦苦守候。
改名斯炎,是他在思念,釀製苦渡,是他在懷念,一直尋尋覓覓,直到突破十方天,卻依然不停歇,留下一切蛛絲馬跡,等待她的降臨。
他們就這樣,相擁了很久很久,才不舍地分開。閻琰怔怔地看著蘇逸,感覺這個男人似乎清瘦了,卻依然像曾經那般精神。隻是,曾經的烏黑短發,卻變成了此刻的銀色長發,是思念還是哀傷?不過,他看自己的眼神,依然充滿了炙熱和憐惜,這讓她感到很滿足。
“能夠告訴我麼?”
“不能。”
“為什麼?”
“你會知道的。”
簡單的對話,卻是無言相視,閻琰心中對蘇逸還有著一些疑問,他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突破了十方天,又是怎麼過的?為何自己降臨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卻不來找自己?畢竟,他現在能夠出來見自己,那時候也一樣可以出來。
隻是,這些疑問,蘇逸卻不予回答,似乎有著難言之隱。不過,閻琰能夠理解,彼此交心明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要回去了麼?”閻琰看著蘇逸,不舍地說道。蘇逸也看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歎了口氣,道:“這一切,你都會明白的,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完成了所有在這個大陸想要做的事情,去了十方界,十方會告訴你這一切。”
說完,蘇逸便轉過身來,便要離開。閻琰急急地說道:“等我!”隻見蘇逸微微一頓,旋即點了點頭,身影漸漸地隱沒在空氣之中,留下一個永恒不變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