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永遠算不上一杯好看的酒水,血紅濃湯中帶著白色和土黃色腥臭的粘液。
韓鋒提著酒杯稍稍聞了聞,他竟然是能夠聞到其中濃鬱的古怪氣息,正常來,一個凡人在遇見這種酒水的時候他肯定不會喝下去的,誰知道這種酒水裏麵到底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玩意,不過對於韓鋒來,他已經是無所謂,相較於整個酒水給他的一種惡心想要吐的味道,他更加好奇自己的嗅覺竟然是慢慢的回來了,要知道他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處於這種無知無畏的狀態中了。
“嘶。”
稍稍喝了一口,酒水帶著濃烈苦澀的氣息直接衝入到了他的喉嚨之中,韓鋒瞬間感覺到自己的身軀仿佛喝下去一條滾燙的火蛇匹練,這種火蛇殘酷的味道真的是讓人回味無窮,非但並沒有多麼的難喝,更是能夠讓他感覺到那種活著的感覺。
“不錯。”
一連幾碗,韓鋒將酒壺裏麵的酒水全部喝幹,喝完了之後五髒六腑難受的很,扶著亭台旁邊的紅漆柱子“哇哇”的吐了好久,期間不少次的昏迷,又不少次的醒過來,這真的是叫他叫苦不迭中又充滿了那種爽快絕倫的意味。
“可惜這玩意太少,否則我還是願意在這種地方待一會兒的。”韓鋒歎了口氣。
棋子是沒有看的必要,這種棋盤已經是必輸的局麵,這種局麵下任何的努力都是徒勞,明明知道必輸無疑卻還掙紮,這還是因為局勢沒有陷入到碾壓,雲泥之別為塹,不可能跨越。
韓鋒順著亭台迷迷糊糊的離開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的摔倒,又不知道多少次的爬起來,其中又很多次險些直接踩到沼澤裏麵的水窪中,這要是一腳直接踏空了,怕是基本上沒有後麵的什麼事情,就他現在的比凡人還不如的身軀,估摸著是不可能從這種水窪裏麵爬出來了,會被這水窪裏麵一個個貪婪的東西直接吃掉。
現在這些貪婪的玩意就呆在水中靜靜的看著韓鋒。
它們的臉就像是青蛙,鼓脹著臉緊緊的貼著水麵下,一雙死魚眼翻著,整個臉又是紅的又是黑的,黑紅的麵鋪狡詐的很,其凡人身軀的模樣也略有不同,有的長得就像是死豬,有的則是精瘦的皮猴,還有的玩意雙臂怪異的很,它們的雙臂就像是那種超長的筷子,用這種筷子能夠輕鬆偷走別人碗裏麵的食物,不過它們似乎是不能從這水下離開的。
它們見不得光。
即便韓鋒在五彩斑斕的紙花海洋中磕磕碰碰,但它們就是不敢越過這不大的水窪,隻能是用那種貪婪憎惡的目光不斷的看著韓鋒。
真希望能夠將他直接拉下水啊。
真希望能夠偷走他身邊的一切。
真的希望能夠徹底的統治他啊……
韓鋒則是不管這些,跳梁醜而已,這種東西一般晚年悲慘的很,兒女不孝、妻離子散,仇人更是排著隊抄著鐮刀和錘子站在他們的門前,連帶著到死的時候才猛地明白,自己再怎麼狂妄貪婪的一生,死的時候還是木盒子做成的一個骨灰盒,也不知道一生貪婪的什麼盡頭,莫名其妙中懊惱的留下來渾濁的老淚,老淚中倒是有了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
再來一句,“我愧對城主對於我的栽培……我對不起百姓,我對不起家國,我深刻的認識到我現在所犯的錯誤,希望你們再給一次機會。”
給機會?
求求你,給你娘留點臉。
……
韓鋒即將離開這地方,他看著麵前的迷霧卻暫時駐足了。
他已經是去過了好幾個地方了,從一開始空空如也的亭台,到後麵的女子深閨,再到後麵老師傅的大堂,最後就是現在所處的這種特殊的沼澤,這些東西看起來是毫無邏輯存在的玩意,但韓鋒卻不是這樣認為。
道法之中所有東西都呈現出無序和混亂的模樣,眼下卻有四個地方是處於安逸的穩定之中,這合理嗎?
顯然不合理。
無序混沌之中的有序,這難道就是道法的一些精髓?韓鋒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奧妙,當然他也隻是稍稍的回顧一下,他沒有犯下自己之前的毛病,並沒有抓著這些東西死不放手,更不會覺得自己單純的思維能夠在道法之中有什麼建樹。
老老實實的回憶一番,也不求什麼結果之類,他歪歪扭扭著身軀進入到了迷霧之中,最後身軀即將被迷霧吞噬的時候,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