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氏居住的天水沒有下雪,它們這裏在下雨,再加上寒風呼嘯,甚至比常羊山還要寒冷一些。
軒轅站在一棵大樹上,俯視著遠處那個如同麥垛一樣的山峰,臉色陰冷不說,眼神中還蘊滿了怒火。
蚩尤大猿猴一樣的蹲在另一棵大樹上,同樣瞅著那座山峰,神情與軒轅一般無二,阿吉坐在一個粗大的樹杈上將腦袋擱在樹幹上像是在睡覺。
他們以為廣成子如果要侵襲雲川部,必定會把部族中的精銳全部帶走,隻留下老弱婦孺,這樣,他們兩個就隻需要用很少的一部分武士,完成對伏羲氏的瓜分大業。
現在不成了,因為廣成子將整個伏羲氏部落一把火給燒了。
陰冷的天空下,無數人站在雨地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園被大火給吞噬了。
雨水下的太少了,而茅屋卻是從裏向外燒,於是,茫茫的雨地裏就被濃煙覆蓋了。
廣成子這是要傾巢出動了。
伏羲氏的牲畜隻有牛,跟人,所以,他們背負著部族裏所有能拿走的東西踏上了遠征雲川部的道路。
僅僅是撤離,伏羲氏就用了整整半個月,將近六萬人的隊伍,率先離開伏羲氏的人已經在三百裏開外了,最後離開伏羲氏的人還沒有徹底離開。
直到一場大火燃起之後,那些不願意離開部族的人,才不得不踏上族人走過的路去遠征雲川部。
下雨的時候,天空陰沉沉的,雨點落在人的臉上,多少增加了一些悲壯的意味。
遷徙對於野人來說,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頻繁,相反,隻要能活下去,他們更加喜歡留在自己開辟的家園裏。
每一次遷徙,對於野人來說,就是一場生與死的考驗。
驅趕全族去一個未知的地方征伐別的部落這樣的事情,也隻有陷入癲狂情緒裏的廣成子才能做到。
越是瘋狂的人,表麵就越是平靜,伏羲氏的廣成子就是這樣,頭戴草冠的他此時正對這些落後的族人們信誓旦旦的道。
“雲川部占據的土地肥沃,水源充沛,那裏隻有一座高山,餘者皆為平地,大河就在身側,有肥魚出沒,平原上滿是池塘,開滿了能食用的**,居住之地附近有鹽山,灌木中有性情溫和之小獸,乃是天選的富裕之地。
伏羲氏久居荒蠻之地,土地不平,食物不豐,受野獸侵襲之苦……”
話說了一半,廣成子突然變得煩躁起來,一腳踢倒一個族人,又抓著他的裘衣把他抓起來,衝著他的臉大叫道:“你們這些蠢人,聽我的就對了,要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再敢拖拖拉拉,我就砍掉你們的腿,讓你們爬到雲川部去。”
被他毆打的人連忙加快了腳步,在冷雨中連滾帶爬的向前跑,眼看著落後的人都跑起來了,廣成子這才喘著粗氣安靜下來,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哆嗦著嘴唇道:“雲川,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說完話,又跪在泥水中,雙手高高地舉起,匍匐在泥水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像是在朝天空祈求著什麼。
伏羲氏最後的一個族人離開了部族聚居地,這裏的大火在小雨中卻越燒越大,早先燃燒的房子已經燒成了灰燼,不久前被點燃的房子燃燒的如同一個個火炬。
軒轅緩步走進了伏羲氏的聚居地,瞅著那些斷壁殘垣,以及伏羲氏人留下的各種生活遺跡,忍不住對蚩尤道:“廣成子這是瘋了嗎?”
蚩尤腳踩著一個巨大的石臼笑道:“他瘋不瘋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的伏羲氏就是一塊巨大的肥肉,我蚩尤部要取一塊。”
軒轅笑道:“這麼說,你不再畏懼廣成子了?”
蚩尤哈哈大笑道:“如此模樣的廣成子有什麼可怕的呢?”
“你就不怕他是在假裝這樣做,引誘我們上鉤?”
“用一條蚯蚓釣魚的事情我做過,唯獨沒有做過殺一頭牛來釣魚的事情。”
軒轅點點頭朝規模龐大的斷壁殘垣看了一眼,長歎一聲道:“我們都高估了廣成子,這是我們的錯。
從今往後,我們再評判一個人的時候,流言不能繼續作為標準了,雲川說的很好,一個人死不死的先砍掉他的腦袋再看。”
蚩尤沒有看那些斷壁殘垣,而是將目光放在遠去的伏羲氏族人身上,若有所思的道:“我去荒原捕捉驢子的時候,看到了黃羊群遷徙的場麵,跟伏羲氏這時候的模樣很像。”
軒轅點點頭道:“既然是上天給予的,我們如果不取,反而會被上天怪罪,既然你有這樣的心思,那麼,我們就該分配一下,你什麼時候當狼群,我什麼時候當狼群,還是說,你我兩部狼群輪流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