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緒沒有駁斥阿布準備剝削族人的話語,他隻想知道,雲川部認為的好應該是一個什麼樣子。
對於他來說,部族一時的好壞根本就無關大局,昔日的伏羲氏也曾出現過長時間的繁榮,但是,這種繁榮沒有辦法維持太長的時間。
有了足夠多的食物的時候,伏羲氏族人就產生了可以歇一歇的想法,他們便不再努力勞動,直到積存的食物完全吃光,實在是找不到吃的了,才會進行下一輪的勞動。
這樣的結果就是昔日開墾的良田,在停止耕作的這一段時間裏已經荒廢了,想要重來,就要付出更加沉重的勞動才成,就在這個時候,很多人就會放棄勞作,重新拿起已經生疏的武器,走進荒原,森林,湖泊裏尋找食物。
這樣又過了幾年之後,伏羲氏族人就已經把自己通過勞動摸索出來的各種技能忘記的幹幹淨淨。
廣成子覺得這樣下去不好,於是,伏羲氏的殘酷暴政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在皮鞭,棍棒,乃至死亡的威脅下,伏羲氏族人終於重新拿起了農具,重新走進了已經遺忘的農耕生活。
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了很多的反抗者,廣成子就殺了這些反抗者,誰反抗就殺誰,沒有任何寬恕的餘地。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他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勞作,收獲,吃飯,睡覺,而後死亡,伏羲氏族人再也感受到活著的幸福了。
野人世界裏的所有新鮮事都是自然而然的發生的,每一件重要的事件如果追根溯源,都能上溯到這件事的源頭。
今日的雲川部發展到現在,早就超越了昔日的伏羲氏,跟伏羲氏人那個時候表現出來的懶惰不同,雲川部的人對於自己的未來明顯有更高的要求,並且願意為自己的要求付出艱苦的勞動。
這是為什麼呢?
元緒很想知道其中的道理。
眾人聽了元緒的講話,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合適且準確的回答,就齊齊的將目光放在雲川的身上,其中,以小苦兒的眼神最為熾熱。
雲川沒有立即回答元緒的話,而是抱著閨女來到小鷹麵前,將女兒小心的交到這個家夥的懷裏,自己順便在誇父身邊坐下來,端起一杯茶水對小鷹道:“你見過豬倌們是如何降服野豬,最終讓野豬老老實實在豬圈裏吃食,等著長肥,等著屠宰的嗎?”
小鷹解開外衣包住那個白白淨淨的孩子,隻讓孩子的臉暴露在外邊,聽族長這樣問,就點點頭道:“首先拔掉野豬的獠牙,留下幾頭需要配種的公豬,其餘的公野豬全部閹掉,讓它們失去交配的能力,這樣,野豬失去了獠牙,就失去了攻擊性,被閹割,就失去了繁衍的能力,豬倌們隻要給野豬準備一些不需要獠牙幫助就能吃的很舒服的食物,慢慢的,它們就會把用在戰鬥,交配等等事物上的精力,全部用在吃飯上,這樣一來呢,這些野豬就很容易養肥,肉質也變得非常鬆軟可口,成了我們最好的食物。”
雲川點點頭,喝掉茶杯裏的茶水,對元緒道:“你從這件事上看到了什麼?”
元緒皺眉道:“族長的意思是說,在管理族人的事情上,與豬倌養豬是相通的?”
不等雲川回答,苦兒就幽怨的瞅了瞅元緒,還暗自歎了口氣。
雲川察覺到了苦兒的古怪,就用手指著他道:“你看出什麼來了,說出來!”
苦兒抬起頭衝著雲川道:“怎麼管理族人,方法有很多很多種,萬萬不可拘泥於一種,一種法子在執行的過程中如果發現了問題,那就要及時的改正,如果改正之後發現還不能達到預期的目的,那就要換一種法子。
很多經驗教訓早就告訴我們,不要試圖去磨滅族人的欲望,因為這與人的天性不符,想反,我們要培養族人的欲望,不斷地拔高族人的欲望。
以前的時候,我們能飽餐一頓烤蟲子就非常滿足了,後來,我們有了糧食,族人就想著能天天喝糜子稀粥就很好了,後來,我們的糧食更多了,族人就希望吃上糜子幹飯,再從糜子幹飯逐漸向麥子,穀子,糙米,白米發展,不論欲望怎麼發展,我們都能給族人提供更高,更好的欲望。
我們隻要裝控住族人的欲望就好了,所有的法子都為族人的欲望服務就好,隻要人的欲望沒有止境,那麼,雲川部就能一路向前,如果時間足夠,我們甚至能探索一下人類欲望的極限!
而不用擔心族人在前進的半路上就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