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到了頭來要怪誰(1 / 3)

一個八階的高手,在眾目睽睽之下,消無聲息的震碎了自己的五髒六腑,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也沒有人能夠及時出得了手去阻止,就是張老爺子也不行,因為阜將軍死意以決,在此前張老爺子又沒有把感知放在他的身上,以導致於待他嘴臉出溢出鮮血後,就已經遲了。

待得鮮血溢出的這個時候,除非神醫在,否則誰也救不了他。

張老爺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阜將軍在死前最後流露出的悔疚,一切都已經遲了,不單隻阻止他自殺遲了,就是從一開始,就已經遲了。

筆直的腰杆,沒有因為年齡的老邁,就彎曲了下來,相反的,作為一名軍人,直至做到總帥的位置都好,他的腰杆子,始終如當初入伍訓練時一樣,直挺不屈,也始終如他的槍一樣,剛直不阿。

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始終在低垂的眼皮底下,被斂而不放,可即使如此,看似平淡的麵容,仍然能讓一眾士兵們自覺挺立,如槍林立。

“所有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明天一切如常,沒有變動。”

輕淡的語聲似槍戳刺,又似槍橫掃,不鹹不淡的,就這麼徘徊在眾人的耳邊,所有將士集體應是,無有不從,不敢不從。

至此,餘惜的這場“鬧劇”,就結束了。

對,就這麼輕描淡寫的結束了。

沒有多餘的事情,沒有多餘的訓斥,更沒有多餘的命令,僅僅就隻是張老爺子矗在這,淡然的一句話,說“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

這是總帥的威嚴,這是仁者的威嚴。

從前一步步累積下來的仁人之氣,在這個時候,在披著總帥的馬甲上散發出來,沒有人敢有異議,也沒有人會有異議。

畢竟,同時作為罪魁禍的首阜將軍,也已經死了,再加上張老爺子的威嚴,這就夠了。

餘惜看在眼裏,麵上流露出了李賀也會流露出的表情,既是如釋重負,又是再度尊敬,就如同剩下那幾名,沒有被伍文斯收買到的將領一樣,同樣的又多了一點,重任在肩的感覺。

看著阜將軍屍體後麵還單膝跪著的親衛,其餘士兵也已經都散開,依張老爺子的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不管誰心裏還有鬼,今天都注定是既往不咎了。

“你們自己處理一下吧,處理完後,自己去禁閉,等我再喚你們出來為止。”

“是!”

那幾名親衛連忙應是,他們都沒有和伍文斯有何關聯,在被收買了後,阜將軍也依然愛惜自己的士兵,並沒有讓自己的親衛,也跟著他深陷泥沼。

這是他最後的驕傲,作為一名將領,哪怕自己深陷泥沼,他都一如既往的愛兵如子……

可那幾名親衛有沒有深陷其中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張老爺子要做個樣子出來給餘惜看嘛,對於叛徒的親衛,哪怕不即刻審訊,起碼好歹也得先關起來嘛。

隻是今天張老爺子顯然是不想再處理這件事情下去了,所以才讓他們自己處理阜將軍的屍體,而後再讓他們自己去禁閉。

對此,沒有人能夠有異議,也沒有人能夠質疑張老爺子的威信,餘惜也不行。

哪怕餘惜事先並不知道張老爺子對這種事,會做出什麼處理,他也是在試探,試探等自己真的帶兵造反之後,該如何讓張老爺子就範。

涼風習習,自從昨晚的雷暴雨過後,便一掃前幾天積累厚蓄的悶熱,餘惜隻是看著張老爺子的背影走進營帳裏,並沒有以李賀的身份跟著進去。

一來,張老爺子剛才已經明確的表示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二來,他“李賀”,也還沒有些什麼新的發現,所以也就算了。

等張老爺子回去後,他也跟著回自己的營帳了,回首一望,眾士兵們,在崗的,都站得更直了些,傍晚了,還依然精神抖擻,生怕一個懈怠,就被自己身邊的弟兄們給誤會成了是跟阜將軍一夥準備造反的人呢!

站崗巡邏的士兵,都已經換回來了,該幹什麼,都去幹什麼了。

回到營帳,“李賀”坐在椅子上,沒一會兒,就躺下睡覺去了,一整天連飯都還沒吃,他就睡覺了。

因為一整天大腦極速轉動的去處理著各種複雜的問題,他“李賀”累了,累得話也不想開口說半句,就想趕緊好好的休息一下,以免被殺死的腦細胞,得不到充分的恢複。

回到營帳,張老爺子也不對著空氣說話,隻是一邊走回自己的床邊,一邊說道

“你們也休息休息吧。”

這時跟著回到了張老爺子營帳內的二人一蛇,也跟著從異空間走出,應了聲是,便走到了一旁,自己躺下,就這麼在地上,也跟著睡覺去了。

一天的折騰,著實勞累,哪怕是在地上,他們也是轉頭的睡去了。

隻有張老爺子在床上眯眼養神假寐,已經晚上了,再點起油燈看戰略地圖,容易暴露李賀他們的身影,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都走到一旁睡在地上的原因,就連林韻蝶和小蛇蛇,也沒有再打坐修煉的原因,所以張老爺子也隻好跟著躺床上了。

隻是一滴老淚,悄無聲息的滑落,想想從前出生入死的弟兄們,現如今,竟然逐漸的背道而馳,這怪誰?

怪他們嗎?

若不是伍文斯從中作梗,先是克扣軍需,而後再動之以利,他們又豈會上當?

可怪伍文斯嗎?

他們若是一直穩守自己作為軍人,那鋼鐵的意誌,又怎麼會給自己理由,去做出違背軍人意誌的事情呢?

張老爺子自己想著,這一切,到底要怪誰?

一切,到底要歸罪於誰?

撫心自問,是他啊!

是他張升啊!

若無李賀前來,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昔日出生入死的弟兄們,竟然會被伍文斯收買得到。

以至於,他從前,壓根就沒有跟他們交代過多的話。

他還隻以為,如今明君在座,他們就隻需要聽明君指揮便可……

他還隻以為,他們所信仰的,如明君一樣,是同一樣東西……

隻是稍微提過提防伍文斯一事,便再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是信任,信任他們,無需過多的語言……

可在信任下,他們終究,還是敵不過,時間的考驗……

這是立場的問題,沒能留住他們,是他張升的錯,也是立場上,根本的問題。

立場相衝,沒有誰人是對,誰人是錯的。

隻是,伍文斯的立場,確實無利,且更有害於龍壽的發展、人民的利益,所以心懷天下的義士們,走到了一塊,一塊去對付伍文斯。

風過,火焰閃爍,不多時,在原本一眾親衛的矚目下,阜將軍的屍體,被火燒焚化,隻剩骨灰。

冷月高明,涼風習習,淒涼兮兮,隨著火焰被吹熄,人心也跟著安息。

一眾親衛,十來人,他們有不少,倒不是在這軍中,想要追隨阜將軍而去,他們始終是軍人,他們是阜將軍的親衛,可他們不是效忠於阜將軍,而是因為效忠著龍壽,所以才成了阜將軍的親衛,所以這不少人,想要在阜將軍的骨灰前,以死明誌。

“想什麼呢?你們真的和阜將軍都被伍文斯收買了?”

其中為首的一人哪怕是背對著他們,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們的心意,不理他們投來憤怒的目光,哪怕這憤怒中,充滿著委屈,隻是繼續如是說道

“我們都是效忠於龍壽的軍人、戰士!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張總帥不都已經下令了嗎?讓我們處理完阜將軍的屍體後,就回去禁閉!

你們若是現在自殺了,算什麼以死明誌?你們這是在違抗軍令!違抗了軍令,還算什麼以死明誌?

再者,竟然你們和我都沒有接觸過伍文斯,都沒有因為阜將軍而和伍文斯有什麼交集,就意味著,這是阜將軍他老人家最後的掘強!縱然他是錯了,我們要讓他最後對的,也變成錯嗎?”

說到這兒,有著想要自刎當場、以死明誌的人們,才放下了尋死的念頭,這已經無關自己麵子的事了,大不了日後將功補過,重返戰場,死在戰場上便可!

可軍令不可違,阜將軍最後的清白,也不能被他們的鮮血所染汙,他們始終服從軍令,就是對阜將軍這麼久以來的知遇之恩,最好的回報!

畢竟,不管再如何,阜將軍也確實,沒有拖過他們任何一個人下水。

涼風吹蕩,徘徊不散,死灰複燃的不是禍心,而是不願意從此悲涼,經過熱血的焚燒,不願意不知所謂的熾熱之心!

身在局內,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唯有改變,隻有選擇。

阜將軍最後的清白之處,也讓他的一眾親衛們,選擇了,在最後,也一直守護著,他的清白!

竟然沒有得置身事外,那就選擇,在這個局中,選擇自己的道路。

不管是朝廷,還是軍區,都如民間一樣,始終都是一個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起碼,就努力的,選個自己最想要的結果……

明月高冷,寒風凜冽,除了大樹底下的鮮花兒、小草們能好一點之外,誰,又能不被它冷冽的光明,所照亮到,誰,又能不被無孔不入的寒風,吹得涉涉發抖?

唯有,自身強大的人,可以無懼此凜冽的寒風……

但強大的人……又從何而來……從何而去……

皇城底下小皇城,伍文斯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眯眼假寐,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金龍椅上扶手,金袍垂擺在身,他悠然無畏,仿佛這兩天所發生的大事,他都已然拋諸腦後,不再關注。

隻見他嘴唇微啟,淡然出聲,說道

“十萬“嫖升丹”,無論如何他們都斷然不會給……嗯~那就給我弄來一百萬顆,不夠的,就給我盜空他們的寶庫。”

言語之間,不作高低起伏,平淡得宛如不過是在討論著,自己後花園的東西,該怎麼處理而已。

在除了他,就空無一人的房間裏頭,隻聽一聲“是”,簡單明了的從陰影中傳出,隨後便再也沒有了聲息,同時,仿佛那聲應“是”,從來,就沒有響起過一般,至此至終,整個書房,就隻有伍文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