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以過中旬,秋風不在,大荒地上,在中午烈日的暴曬下,恍如大蒸爐一般,燜焗得野獸們都趴俯躲藏在陰影底下乘涼,可它們自然熱得想要脫下一身的皮毛,一動不動的,巴不得一天就這麼過去,趕緊迎來夜晚的涼風。
這不過是秋天的下旬,在大荒地上,依然熱得有如酷暑。
明明接近著冬天,可烈日懸掛高空,卻絲毫沒有要進冬的味道。
太陽無聲靜宇,大地為之沸騰。
整片如蒸爐般的大荒地,卻是有一處例外。
在這處例外中,有一顆參天大樹,樹上結滿了紅蘋果。
樹影底下坐有三人,他們手中都拿著紅彤彤的大蘋果。
可是其中兩人,一男一女神色慚愧,看著似是那犯錯的學生,正傾聽著為首那人的諄諄教誨。
他旁邊坐有山石,頭頂黃毛絨雞,身旁放有寶劍。
隻見為首的那個他扇了扇手,周圍便升起清風即宜,看得他身前的兩個學生懵智惘然。
其中那女娃子問道
“為什麼有君子而稱君子,那我們女性何為?難道我們女性,就不過是一生育機器,隻能淪為後日君子之母親?”
說著,她瞪了旁邊自家小弟一眼,心情一時間岔道難行,瞪得他旁邊小弟尷尬一笑,卻是礙於她平時在家裏頭的老姐威嚴,而不敢張口耍個嘴皮。
而為首那人,卻嗬嗬一笑,他知道,那女娃子之所以這麼問,那是因為執於男女之別,心有不悅罷了。
而這個不悅,所帶來的爭氣,不過是因為,她也想要做個君子而已。
可是“君子”一詞,卻又被她給看狹隘了。
於是乎,為首的那人,便接過她的話,淡然笑道
“天地相宜,滋潤萬物,陽剛陰柔,又豈有分道揚鑣之理?
那這麼看來,君子何有男女之分?
正人君子,正大光明。
可若是一身凜然正氣凝於體外,不作收斂,猶有盡時,多衰不久。
如此陽剛,何以得存?
故而君子,又豈是男性獨稱?
就如你們剛才所施展的功夫一般,就那龍首乍現的一拳,威力無窮,可有是何推動而成?
陰陽相生相克,不可獨存,亦不可自獨。
君子,就像是一把寶劍。
而寶劍,之所以人人都可以拿得起,放得下,正是因為它陰陽兩相宜。
為何?
寶劍,若不鋒利,何有寶劍一稱?
寶劍之雙刃,鋒利無比,此乃陽剛。
可是,人的手,又如何拿得穩、抓得緊,如此鋒利無比的劍刃呢?
故而君子成劍,時常歸鞘。
此乃陰陽大道,何外乎男女之別,而謙讓君子之實?
男女雖有別,可亦不過是劍身之剛猛,或柔軟。
劍身若剛猛,就自然不適合使用軟綿的招式。
這樣,在伸張光明正大之時,便將不堪一擊。
可橫劍變招,它就不軟綿嗎?
再者,劍身若柔軟,就自然不適合使用剛猛的招式。
同樣,在出招撼敵的時候,不過憑空賣弄風騷。
可刺劍破敵,它就不剛猛嗎?
何必陰陽分離?
君子若劍,時常歸鞘。
有修養,是為劍身時刻完好無損,不至於被敵人的鮮血汙穢而侵蝕鏽陳。
有道德,是為劍招有理不作紊亂,不至於被敵人的招式詭異而無有方寸。
可寶劍,終究是寶劍。
寶劍再好,若沒有人看到,那亦不過是蒙塵的明珠而已。
故而時常歸鞘之寶劍,是作剛柔相濟之理,而不得藏於鞘中,自大不出。
待得寶劍出鞘,自有賞識之人。
時常歸鞘,明理而出,有修養,有道德,有此魅力之劍,方稱寶劍。
君子如此,不作自大,方不為小人,是謂見死不救是小人啊!
如若見死不救,寶劍蒙塵,如此小人,又何外乎男女?”
說完,為首的那人,在自己的心裏頭,悄悄的又補上了一句,隻有他自己良心才能夠聽得到的話
“沒錯!我就是小人!”
同時……
為首的那人,好像是沒心沒肺的存在……
簡而言之,他的這句心裏話,就是連他自己都聽不到!
座下學生,男子似懂非懂,而那名也欲要做君子的女娃子,則是思路尤為清晰,問道
“可是你若把君子比作寶劍,那麼君子不就意味著,會任人使喚嗎?”
“對啊!”
在女娃子的疑問提出時,她家的小弟,才恍然大悟,得到了同樣的疑問,也同樣看向了為首的那人,眼神中,盡是好學不倦,對求學於枯井幹結,而恨不得為首那人,趕緊把學識之清泉倒入其中,好做自飲,品味酸甜。
為首的那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要做的,絕非是用自己的思想,灌入他們的腦中,從而以思想,去支配他人。
對於他們的提問,為首那人很是欣慰,他知,思想品德,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又豈能夠灌以支配、自作正邪呢?
品德,在於三口成品!
他不過是要給予一個思想,讓他們自己去品罷了!
他們作為最純粹的天殺之人,日後的路,還得是他們自己來走,又豈可被誰人束縛呢?
寓教於樂,為首那人始終所保持的,不過如此。
也隻能如此!
他嗬嗬笑道
“人在天地之間,又豈可忽略天地之變化?
如若可以,那不就成了無有陰陽嗎?
我把君子,比作了寶劍。
你們便生出擺弄寶劍之人,這不就正正表明了,你們在內心深處,始終沒有忘卻這天地的存在嗎?
你們擔心,寶劍為小人掌握,為小人頤指氣使,這不正正就是表明了,你們也明白,君子之道,多有阻礙嗎?
可其實不然,寶劍有靈,就似你們有心發問一樣,寶劍之靈,亦有所問。
故而,劍鋒所指,人心所指!
能夠掌握寶劍之人,非人皇不可啊!乃至仁王,亦然不可!
人皇之殺,寶劍之殺!
縱有仁王,宴上做客!”
聽得“皇”之一字,他們陸家倆姐弟,便想起了自己父親坐下的皇位,再加上耋子溫和的教誨,令得他們心情寬鬆,便是毫不忌諱的露出了傾聽向往的笑容。
他們很想,再聽聽耋子的說法,從而在側麵,去更了解一下,他們那個從來,就很少跟他們說正事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