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邁步進了太夫人的寢室。
寒冬臘月,天氣嚴寒。太夫人的屋子裏卻溫暖如春。掀開厚厚的門簾,一股暖烘烘的熱氣便迎麵撲來。
這熱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藥味和檀香味。
“三叔,”一個清亮悅耳的少女聲音響起:“你總算回來了。我和祖母一直在等你。”
顧海看向顧莞寧,一直擰著的俊眉很快舒展開來:“你怎麼還沒回依柳院?”
顧莞寧抿了抿唇角說道:“三叔今日去刑部,我惦記著此行結果,便沒回去,特意在正和堂裏等著三叔。”
太夫人也看了過來:“老三,沈耀沈武可被放出來了?”
顧海點點頭,將今日的經過說了一遍:“……一直等到了天黑,孟侍郎才將沈耀沈武放出了天牢。沈老太爺說了,會連夜帶著他們離開京城。”
太夫人目光一閃,淡淡說道:“希望沈老太爺言而有信。”
否則,顧家絕不會饒過沈家!
顧海想起沈老太爺今日的表現,不由得皺眉道:“沈老太爺此人能屈能伸,心思深沉。現在迫於形勢,不得不低頭屈服。他日如何,卻是不好說了。”
說著,下意識地看了顧莞寧一眼。
顧莞寧神色沉凝,眉目間俱是冷意:“如果沈家人膽敢出爾反爾,或是暗中做什麼小動作,也怪不得我們趕盡殺絕了。”
話語中的寒意,就連顧海聽著也有些異樣。
論心思狠辣,他這個七尺男兒,自問也不及顧莞寧。
不管如何,沈家也是顧莞寧的外家。可顧莞寧提起沈家的時候,語氣漠然,就像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一般。
身為一個閨閣少女,這份殺伐果決,委實令人心驚。
太夫人的聲音打斷了顧海的思緒:“老三,你記著,一定要派人盯著沈家的一舉一動。如果沈家有什麼異動,立刻告訴我。”
顧海定定神,笑著點頭應了。
……
當天夜裏,沈家人便離開了京城。
來時忐忑淒惶難安,去時滿心怨懟不甘。
因為走的匆忙,沈耀和沈武隻匆匆梳洗了一番換了身新衣,靠近了細聞,身上還有異樣的味道,混合著餿味臭味,聞之刺鼻。
沈耀和沈武此時也已知道了從頭到尾都是顧家在暗中動的手,氣得牙根都癢,張口想怒罵幾句,被沈老太爺瞪了回來:“你們兩個剛出天牢,給我老實安分點。”
沈耀沒吭聲,沈武卻忿忿不平地說道:“父親,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雖說我們沈家隱瞞在先,顧家出手也太狠辣無情了。竟然毀了我和大哥的仕途前程!”
“他們顧家再手眼通天,也休想這般欺辱我們沈家。我們立刻調轉馬車回京城,寫奏折告禦狀!告他們顧家欺上瞞下,惡意報複沈家。”
沈老太爺冷笑一聲:“你拿什麼告顧家?有何證據證明是顧家在暗中出的手?你們兩個如今丟了官職,就算寫了奏折,又有誰肯替你們遞至禦前?有誰肯冒著開罪定北侯府的風險,在朝中為你們說話?”
“你們兄弟兩個貪墨倒是證據確鑿。現在能全須全尾地出天牢,已經是萬幸。真到了金鑾殿上麵聖,皇上一怒之下,你們兄弟兩個小命都難保。”
沈武被堵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