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馬車,很快便駛出了普濟寺。
顧莞寧端坐在馬車上,抿緊嘴唇,沉默不語,眉宇間藏滿了心事。
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落在琳琅和玲瓏的眼底。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心裏俱都湧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小姐和太孫獨處了這麼久,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小姐沒有半點嬌羞歡喜,反而是這副心情紛亂的模樣?甚至沒心思遮掩,就這麼擰著眉頭,一直默默地想著心事。
玲瓏想張嘴詢問,琳琅卻迅速地衝她搖搖頭。
這是暗示她別多嘴的意思。
玲瓏對琳琅素來信服,立刻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一個多時辰,就在靜默無聲中悄然度過。
當馬車停在定北侯府門前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琳琅終於輕聲打破沉默:“小姐,已經到了,該下馬車了。”
顧莞寧似從一個悠遠冗長的夢境中被驟然叫醒,目光有刹那的茫然,無意識地重複一句:“到哪裏了。”
琳琅柔聲道:“已經到侯府了。”
原來已經到家了。
顧莞寧長長的睫毛閃了一閃,輕輕嗯了一聲,在琳琅和玲瓏的攙扶下,平穩地下了馬車。
夕陽照出的餘暉,灑落在定北侯府正門的匾額上。
曆經百年風雨的匾額,早已不複昔日的光鮮,有些斑駁陳舊。上麵的定北侯府四個大字,也早已黯然褪色。
這塊匾額,是當年高祖皇帝賞給顧家的。從顧家先祖那一輩開始,一直傳承至今日。
顧家隻要還有人在,這塊匾額就會繼續傳承下去。顧家的家業,也會代代相傳。再不會像前世那樣凋零。
而她顧莞寧,也會竭盡全力守護顧家,令顧家門庭更為顯赫,無人可撼動。
顧莞寧靜靜地站在門口,一直皺緊的眉頭,終於平複舒展。
太孫重生了,對她而言,其實也是一樁幸事。
她不必再糾結於過去。
既然逃不開糾纏的命運,那就挺直了腰杆麵對眼前的一切吧!
……
正和堂裏。
太夫人半躺在床榻上,顧謹行坐在床榻邊,為太夫人輕聲念著經文。太夫人聽的很專注,時不時地看神情專注的顧謹行一眼,心裏有欣慰,也有淡淡的酸澀。
往日,坐在她身邊讀經書的是顧謹言。
現在,換成了顧謹行。
好在顧謹行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性子也沉穩。往日對他多有疏忽,如今時常召他來相伴,倒是漸漸察覺出他的好處來。
顧謹行似是察覺到太夫人的心思浮動,卻未詢問什麼,依舊認真地讀著經文。
還是個聰明又體貼的孩子。
太夫人心中輕歎一聲,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行哥兒,讀了這麼久,你喝杯清茶,歇上一會兒吧!”
顧謹行也不逞強,笑著應了一聲,放下經書,先為太夫人倒了一杯茶,伺候太夫人喝了半杯。然後才為自己倒上一杯。
一個人的心性品行如何,從細微處就能看得出來。
太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和讚許。
等顧謹行喝完茶,太夫人才笑著說道:“你白日裏要讀書習武學習兵法,散學之後還得來讀經文給我聽。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