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神色如常地回了梧桐居。
孩子已經被哄著睡下了。
顧莞寧坐在床榻邊,神色安寧地看著一雙兒女。聽到輕輕的推門聲,微微側過頭。昏黃溫暖的燭光給她明豔的臉龐增添了幾分柔和,目光深幽而平靜。
太孫和她對視,心裏那一絲涼意立刻被拋到了腦後,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上前來,將她攬入懷中。
顧莞寧依偎在他的懷裏,輕聲問道:“父王罰你了?”
太孫嗯了一聲,簡略地將剛才的對話說了一遍。語氣頗為平靜,絲毫不見怒氣。
顧莞寧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太孫一眼:“你心裏若是不痛快,在我麵前不必強忍著。”
“我沒生氣。”太孫淡淡說道:“這點事,不值得我動怒。”
從太子張口將顧莞寧送到靜雲庵的那一刻開始,他對太子僅剩的一點父子之情,也已蕩然無存。
他不再視太子為父。對敵人,他從不會遲疑心軟。
顧莞寧沒有再說話,隻將臉頰貼在了他的臉上。
微涼的皮膚貼在一起,很快便有了溫度。
她的聲音,悄然傳進他的耳中:“今日,母妃到梧桐居來,我向她稍稍提及你和父王對立之事。母妃受了不小的衝擊,很快便走了。”
一提起太子妃,太孫的平靜漠然便化作了一聲輕歎:“此事遲早得讓母妃知曉,也讓她有些心理準備。”
“前世母妃生病早逝,這一世,我隻盼著母妃能平安康健地活下去。我要讓她做尊榮的太後,安享榮華富貴。”
重活一世,她有要守護的人,他也一樣。
顧莞寧輕聲道:“蕭詡,我和你一起孝敬母妃。”
太孫嗯了一聲,眉頭悄然舒展開來,用力地將她摟緊了一些:“今日在朝堂上,不止是我出了手,還有不少官員也張口奏請賢妃娘娘為後。將王皇後貶低得一無是處。皇祖父十分惱怒。後來聽聞王皇後意欲絕食尋死,更是怒不可遏,立刻奪了孫賢妃掌管宮務的權利。”
顧莞寧低聲道:“你真以為,王皇後想尋死?”
太孫哂然一笑:“享慣了榮華,掌慣了宮中大權,怎麼可能有尋死的念頭。王皇後尋死是假的,朝堂上那些上奏折貶低王皇後的官員,也是她自己的手筆。這一招以退為進,用得又狠又準。”
不愧是和元佑帝做了多年夫妻的王皇後!對元佑帝的性情脾氣了如指掌,無人能及。一出手,便令孫賢妃灰頭土臉地敗退。
“王皇後對自己尚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孫賢妃輸了也不算冤枉。”顧莞寧目中閃過冷意:“看來,皇祖父是不會再立新後了。”
太孫嗯了一聲:“皇祖父對王皇後還有幾分舊情,不會輕易再立新後。”
夫妻兩個說了一回朝堂宮中之事,很快又將話題轉到了回來:“你回來也有月餘了,該應付的人和事也都應付得差不多了。眼下閑著無事,也該回侯府看一看祖母才是。”
顧莞寧笑了起來:“我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想到一起去了。我正想和你說,我打算明日就帶著阿嬌阿奕回去小住幾日。”
太孫俯頭,在她唇上溫柔地流連:“住上幾日就回來。阿嬌阿奕的生辰就快到了。府裏少不得要擺幾桌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