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椒房殿。
新帝今日心情頗佳,特意早些回來,陪皇後和兒女一起用晚膳。
宮中晚膳十分豐盛,八冷八炒外加八道蒸煮紅燒類的菜肴,各式精致的麵點不必細數。還在吃奶的阿淳不算在內,夫妻兩個帶著一雙兒女,哪裏吃得下這麼多,一席剩下了大半。
顧莞寧將剩下的菜肴都賞給了身邊人,然後低聲對新帝道:“宮中的規製也可以改一改了。一日三餐而已,何必這般浪費。”
大半是擺譜做樣子,真正吃進口中的,能有多少?
如今國庫不豐,內務府也沒充裕到哪兒去。不宜這般鋪張。
蕭詡也不喜浪費,聞言點了點頭:“此事你拿主意就行了。”
顧莞寧嗯了一聲:“我明日便下令,讓禦膳房每日飯菜減半。先從椒房殿減起,各宮也一樣。”
有她這個皇後帶頭,其他各宮想來也沒人敢牢騷廢話。
蕭詡笑吟吟地看著顧莞寧不說話。
顧莞寧橫了他一眼:“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蕭詡笑道:“有如此賢妻為我當家理事,我心甚慰。”
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將顧莞寧纖細的手握在手中。
夫妻兩人對視而笑。
顧莞寧張口問道:“今日你送魏王韓王離京,他們兩人是何表現?”
蕭詡挑眉:“兩位皇叔十分感動。差一點就要允諾以後每年的稅賦都上交國庫。”頓了頓笑著歎道:“我到底沒狠心到這一步。”
他是有削弱藩王勢力之意,卻也不想太過分,激得兩位藩王心生反意就不美了。其中分寸微妙,全在乎把握。
顧莞寧聽出了蕭詡的言外之意,抿唇輕笑:“他們兩人,膽量遠不及齊王,你不必憂心。”
魏王韓王是有心無膽。
有齊王前車之鑒,他們兩個權衡過後,選擇了隱忍退讓。已無銳氣的藩王,便如斬斷了爪牙的猛獸,不必多慮。
蕭詡點了點頭:“我心中有數。”
魏王世子韓王世子留在京城的用意,蕭詡更是心知肚明。不過,於他而言,也是樁好事。魏王韓王便如留了質子在京城,愈發不敢輕舉妄動。
被忽略得很徹底的阿嬌阿奕十分不滿,硬是擠進夫妻兩人中間。
蕭詡無奈又好笑,俯下頭,正要說話,琳琅已匆忙走了過來,神色間頗有些幾分驚惶:“皇後娘娘,有宮人來送信,貴妃娘娘身染惡疾。”
琳琅口中的貴妃娘娘,正是顧莞琪。
蕭詡先是一驚,旋即反應過來,看向顧莞寧。
隻見顧莞寧蹙起眉頭,沉聲道:“去叫徐滄,隨本宮一起去采顰宮。”
阿嬌阿奕都很喜歡顧莞琪,聽聞她病了,異口同聲地說道:“娘,我們也要去看四姨。”
顧莞寧沉下臉:“她身染惡疾,不知情形如何。你們兩個還小,不宜前去。”
阿嬌阿奕平日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祖母不怕親爹,唯獨怕親娘。顧莞寧一沉臉,兩人也不敢鬧騰。一起老老實實地點頭應了。
很快,徐滄便過來了。
顧莞寧領著徐滄去了采顰宮。
蕭詡並未跟著去,而是留在椒房殿裏,給兩個孩子講故事順便哄他們入睡。
……
采顰宮。
俏麗活潑的顧莞琪,此時神色懨懨地躺在床榻上,滿臉泛著異樣的紅暈,時不時地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