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滄毫不介意眾太醫看傻瓜一樣的目光,重複了一遍:“我去。”
徐滄深得帝後信賴器重,在太醫院裏地位超然。尹院使對他嫉恨已久,卻不敢表露出來。平日裏甚至處處示好,時常用自己的熱臉貼一貼徐滄的冷屁股。
現在徐滄自己要去送死,尹院使當然樂意成全。
“徐太醫醫者仁心,品性高潔,委實令人欽佩。”尹院使一臉慷慨激昂的神色,將徐滄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徐滄不耐煩聽這些,淡淡說道:“我先去準備藥箱藥材,還有九個太醫同去,尹院使還是想想要再挑誰去吧!”
說完,便走了。
就這麼走了!
尹院使抽了抽嘴角,很快將目光移向一眾太醫。
時間緊急,容不得眾太醫閃躲推辭。尹院使很快點出了九個“醫術精湛”“醫德高尚”的太醫。
不巧的很,這九個太醫都是平日不肯逢迎拍馬或是和尹院使有些過節的。
被點名的太醫們,臉色都好看不到哪兒去,卻也不敢違命,一臉晦氣地應了。
……
十個太醫,當日下午便啟程離京。隨太醫們同行的,還有數車從太醫院的庫房裏帶出來的名貴罕見藥材。
太醫們年齡都不算小了,四旬左右的徐滄在其中已算年輕力壯。平日一個個在宮中待著,無暇也無精力體力練習騎術,騎快馬趕路隻是奢望。隻能乘坐馬車。
好在官路平坦,拉馬車的都是宮中駿馬,速度不算慢。
照這個速度,眾太醫趕到邊關,要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中,邊軍裏的軍醫們是否能抑製住瘟疫的擴散?
這個疑問,在眾臣的心頭縈繞,也沉甸甸地壓在蕭詡的心頭。
這一晚,蕭詡和群臣商議軍事,一直到了子時,才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回了椒房殿。不出所料,顧莞寧果然還未睡,安靜地坐在床榻邊等他歸來。
蕭詡神色凝重,顧莞寧也未輕鬆到哪兒去。
前世沒有這場戰事,當然也沒有這場猝不及防的瘟疫。如果軍營中瘟疫徹底爆發開來,不知要死多少將士。
這場仗還怎麼打下去?
兩人對視片刻,不約而同地輕歎一聲。
“阿寧,你不用憂心。”蕭詡打起精神說道:“徐滄已經領著一眾太醫去了邊關。以徐滄的醫術,定能研製出解除瘟疫的藥方。”
徐滄的醫術精妙到何等地步,顧莞寧當然清楚。用“醫死人活白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平日有徐滄在你身邊,隨時為你調理身體。他這一走,我心裏總有些不踏實。”顧莞寧略略蹙眉低語:“蕭詡,我今日一直有些心慌意亂,總有些不適的感覺。”
似乎有危險悄然來臨,而她卻懵然不知。
蕭詡笑著安撫道:“你懷著身孕,情緒敏感脆弱也是難免。我本想將此事瞞下,又怕你事後知道更生氣。這才讓小貴子回椒房殿送信。”
“你以養胎為重,這些事自有我和群臣操心。”
然後,又半開玩笑地說道:“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便得請顧太後重新出馬了。”
顧莞寧瞪了過來:“胡言亂語!隻有死了丈夫的皇後,才會做太後!你莫非是想丟下我們母子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