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王不動聲色地給丹陽公主使了個眼色。
丹陽公主心領神會,端茶給於氏時,故作不小心沒端穩茶杯,茶水濺落到於氏身上。
於氏自然要去更衣,丹陽公主愧疚之下,執意陪著於氏更衣。安平王也順理成章地一起相陪。
這麼一來,宮女們被短暫地隔在門外。於氏在內室裏換衣,兄妹兩個也有了極短暫的交談機會。
“二哥,”丹陽公主的大眼中露出驚慌懼怕,聲音也微微顫抖:“皇兄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日安平王讓她伺機竊取蕭詡的一根頭發,她未曾多想,大著膽子照做。待那雙鞋安然送出宮之後,丹陽公主才有心情慢慢回想這件事。
後來,蕭詡無故昏迷,之後一病不起。丹陽公主心慌意亂之餘,也生出了驚懼。
此事會不會和她有關?
萬一蕭詡真的因此殞命,她這個罪魁禍首會是何等下場?
安平王用目光安撫驚恐不安的丹陽公主,一邊低聲道:“你別慌。我問你,徐滄真的能治好皇兄的病症嗎?”
丹陽公主如緊繃的弓弦一般,眼皮跳了跳,先點頭再搖頭,然後又點頭。
若不是時機不合適時間太緊急,安平王早就暴怒罵人了。現在隻能耐著性子哄問:“你在宮中,消息總比我靈便。皇兄的病症到底如何?”
丹陽公主顫微著聲音道:“我真的不清楚。”
她雖在宮中,卻消息閉塞。所有事都是從李側太妃那兒聽來的。也因此,她根本不知蕭詡的病症到底如何。
安平王忍住罵人的衝動,繼續問:“徐滄近來可有什麼動靜?”
丹陽公主略一遲疑,低聲答道:“聽聞近來有幾個大夫被接進宮中。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短短兩句話,卻令安平王目光亮了起來。
一定是徐滄對蕭詡的病症束手無策,才會遍尋宮外名醫。看來,蕭詡確實病得很重,今日一定是強撐著出來安撫人心……
安平王正心花怒放浮想聯翩,一抬頭,就見到一張熟悉的怯懦驚慌的臉孔。
是於氏。
於氏更衣出來,就見安平王和丹陽公主低聲私語神色各自有異,心裏莫名的有些慌亂。
他們兄妹兩個,在說什麼?
為何神色這般凝重?
為何要刻意背著所有人?
安平王抬眼看了過來,目光如噬人一般凶狠:“你怎麼忽然出來了?”
於氏對安平王的畏懼早已滲進了骨髓血液裏,被他這麼一瞪,頓時手腳發軟全身瑟瑟發抖:“我,我……”
丹陽公主也默默地看了過來。
於氏心裏又是一陣發涼。
往日她總覺得這個沉默少言的小姑脾氣頗好,可此時,丹陽公主陰冷的目光竟和安平王如出一轍。冷得令人徹骨生寒。
好在,丹陽公主很快收回目光,輕聲道:“二哥,二嫂既已更衣,我們便出去吧!”
再不出去,便要惹人疑心了。
安平王略一點頭,率先推門走了出去。
丹陽公主走過來,輕扶於氏的胳膊:“二嫂,你懷著身孕,情緒要平穩,走路時也小心些。”
於氏心裏嗖嗖地直冒涼氣,被丹陽公主攙扶著的那隻胳膊,也不停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