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詡當然知道顧莞寧是何等的堅強,何等的驕傲。
她從不在人前落淚。
哪怕是在他麵前,她也一樣驕傲倔強,從不肯輕易低頭,更不肯垂淚。在她看來,隻有弱者才會輕易流淚。哭泣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又為何要哭?
蕭詡的心劇烈地抽痛起來,聲音也有些顫抖:“阿寧,你別哭。不管有什麼事,我們都一同去麵對。”
頓了頓,又困難地擠出一句話:“是不是那個錢大夫說了什麼?”
一定是他得了藥石罔顧的病症!
所以,她才會這般傷心難過。
顧莞寧將頭扭到一旁,用手擦去淚痕,然後親自去點燃燭台。
她的手顫抖不穩,試了幾次,才將桌上的燭台點亮。
那一點光芒,迅速驅逐了寢室裏的昏暗,很快,屋子裏便亮堂起來。顧莞寧站了片刻,才轉過身走了過來。
此時,顧莞寧已冷靜下來。除了雙眸微紅之外,再看不出半點軟弱無助。
蕭詡既覺欣慰,又有些心酸,半開玩笑地說道:“你這般堅強,簡直讓我這個丈夫無用武之地。”
那張瘦削的俊美臉孔,浮著熟悉的溫暖笑容。比燭火更明亮。
他就是她生命中的那盞燭火。
她絕不容任何傷害他。
顧莞寧走到床榻邊,略略俯身,在他的額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輕聲吐出幾個字:“蕭詡,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
蕭詡心裏一沉。
看來,他的病症確實無藥可救。否則,顧莞寧絕不會這樣說。
顧莞寧似知道他在想什麼,很快又道:“你不是生病,是有人在用巫術害你。”
蕭詡:“……”
顧莞寧沒有隱瞞,將錢大夫所說的一切都說了出來:“……錢大夫說可能性有三成,隻是保守的說法。我以為,至少是八成可能。”
“這個動手之人,一定是吐蕃國裏極有名的巫道。所以才能以巫蠱邪術來害一朝天子。”
正如錢大夫所說,真龍天子,身負國運,有這個能耐用巫術害一朝天子的巫道,絕不是等閑之輩。
……
這番話實在太過令人震驚。
蕭詡滿麵的不敢置信,沉默了許久才問道:“會不會是蕭睿?”
蕭睿拜吐蕃國師為師,此事顧莞寧早已告訴過蕭詡。也怪不得蕭詡第一個便想到蕭睿。
“不瞞你說,我第一個反應也是他。”顧莞寧神色冷厲,目中滿是殺意:“不過,我仔細想了半天,又覺得不可能。”
“當年錢大夫去吐蕃兩年,所學不過皮毛。蕭睿雖然天資出眾,學習巫術之日並不長。絕無此等本事。策劃此事之人,一定是蕭睿,動手之人,應該是吐蕃國師。”
蕭詡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鎮定下來,目中閃著憤怒的光芒:“你說的有理。隻是,蕭睿為何會有我的頭發?”
顧莞寧深深地看了過來。
蕭詡心念電轉,心中悚然:“你的意思是,蕭睿暗中聯係到了能接近我的人?”
能取到他的頭發,必然是有機會靠近他身側之人。便是朝中眾臣,也無此等殊榮。隻有蕭家人,才有機會靠近他身邊。
是誰會這般處心積慮地害他?
數張熟悉的臉孔在腦海中不停閃過,最終,定格成了一張陰暗消沉的青年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