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裏,無人說話,也沒有半點聲音,隻有無邊的沉寂。
空氣仿佛停滯,不再流動。
晦暗的天牢裏,時間流逝的快慢,已沒了意義。
羅霆早已習慣這等令人絕望的沉寂,擔心顧莞寧不適,時不時地看過來。
顧莞寧卻鎮定如常,便連琳琅,也是一臉平靜。
羅霆這才稍稍放了心,重新將目光落在齊王世子師徒身上。這對師徒,顯然都沒了生存的意誌,一直未再動彈。
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
玲瓏回來的時候,同來的還有徐滄。
為了保守秘密,每次都是徐滄到天牢來為將死的師徒續命。徐滄出入天牢的次數絕不算少。
此時,徐滄背著藥箱,隨玲瓏匆匆而來。
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天牢的死寂。
羅霆去開了門,徐滄先一步走了進來。他的情緒過於激動,甚至忘了行禮,拿著那張藥方說道:“娘娘,這張藥方應該沒問題。隻是,藥引太過驚世駭俗。”
徐滄錢大夫一直在研究蕭詡的病症,也曾設想過許多大膽的法子。卻都不及這張藥方上寫的藥引這般駭人聽聞。
兩人的心頭血,便意味著兩條人命。
雖說吐蕃國師和齊王世子都注定了必死無疑,不過,開膛破肚的死法,到底太過血腥了。取心頭血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徐滄責無旁貸,很自覺地背上藥箱來了。
顧莞寧目光微凝,低聲問道:“確定沒問題麼?”
徐滄沒有遲疑,點了點頭,然後又補了幾句:“藥方沒問題。隻是這藥引,我不敢斷言。錢大夫曾在吐蕃兩年,倒是聽聞過此類解巫術的法子。不過,他也未曾親眼見過。”
也就是說,這麼做,總是有些風險的。
顧莞寧略略蹙眉,目光落在吐蕃國師的身上。
吐蕃國師似有所察,睜開眼,露出輕蔑的冷笑,口中嘰裏咕嚕地冒了一句話。便是不懂吐蕃語,也能從她的目光中看出鄙夷。
膽小鬼!
顧莞寧眼眸微眯,冷冷一笑。雖心頭火起,卻未衝動行事,又低聲吩咐玲瓏數句。
事關蕭詡性命,她豈能輕易涉險!
至少也得先讓蕭詡知道此事,再做決定。
……
小半個時辰後。
穆韜來了天牢,低聲說道:“皇上正和王閣老等人商議政事,一時抽不開身來,命小的前來,代為傳話。”
“皇上說,可以一試!”
“還有,皇上讓娘娘不用驚慌害怕。皇上是真龍天子,自有上蒼庇護,一定會藥到病除,平安無事。請娘娘放寬心,行事但憑心意。”
顧莞寧一直冷靜的眼眸,終於有了波瀾。
行事但憑心意!
世上隻有蕭詡會這般信任她!
也隻有他會這般縱容她寵溺她!便是這等性命攸關之事,也交由她做決定!
這份情意,讓她何以回報?
穆韜說完之後,不再多言,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候。
顧莞寧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穆韜,將你的佩劍借本宮一用。”
穆韜一愣,卻未多問,迅速解下身邊的佩劍,呈了上來。他身為禦前帶刀侍衛統領,隨身所帶的自是千裏無一的寶劍,十分鋒利。
顧莞寧隨手抽出寶劍,薄薄的劍刃閃著令人心驚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