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下）
盡管在逃亡，盡管後麵有追兵，盡管我們可能被抓回去，可我依然希望，這輛車，永遠的開下去，沒有盡頭，沒有盡頭，永遠的開下去，直到天的邊際，海的邊際，隻有三個人，沒有語言，隻是靜靜的，享受著這最後的在一起！
車子還在急速的奔馳著，諾言那炙熱的眼光，還在一刻也不離開的注視著我，我不能回應，這眼光讓我狂喜，又讓我為難。
我，諾言，約瑟，是多麼複雜的關係，理不清，剪不斷，傷害到其實一個，三顆心都會流血，會抽搐，這是多麼為難的抉擇。
一個急刹車！
打亂了我的愁死。
“該死！”約瑟壞心情的咒罵道。“車子拋錨了！”
我們三人互相看了一下，心裏都明白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這是在平原上，根本就無處可藏，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的把車子修好，否則那些意大利士兵可能就要追上來了。等到他們追上來，我們也許就是死路一條！
沉默！
良久，諾言打破了這沉默，“我去推車！”誰都在知道下車去後麵推車的那個是最危險的，因為可惡的追兵，隨時有可能追上來，去推車的那個，即使是車子啟動，有可能也回不來了。
“我陪你！”我神情堅定的拉著諾言的手，我怕再一鬆開，就再也握不住了。
諾言看出了我的擔憂，輕鬆的一笑，“乖，你在車子呆著，我一個人可以搞定。”看著他故作輕鬆的表情，喉頭一緊，眼淚即將奪眶而出，而我隻能，必須強忍住眼淚，“不，我要和你一起！”
他的臉終於黑下來，喝道，“不要任性，再不去，就來不及了！”我知道他是不可能讓我去的。
一旁默默不出聲的約瑟喝道，“別爭了，我去！”說著，打開車門，出去了。
諾言也一把推開車門，截住了他，沉聲喝道，“上車！”
兩人在撕扯著，我上前。
諾言終於軟下來，“約瑟，我必須承擔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必須！我已經欠了你二十多年，不能再去欠你一輩子，這是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說道最後，諾言眼眶裏已經泛起了淚花，“上車，你們都上車，我沒事，我會好很好，我們三人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他笑了，眼睛裏晶瑩的東西，終於滾落。
可是，卻沒有聽到，他小聲對著約瑟的那句，照顧伊蓮娜！
我心如刀絞！
車上，車子在一邊一邊的發動，我坐在了後麵的座位上，我怕萬一追兵真的來了，我可以為諾言開出門。
眼淚在無聲的滑落，諾言，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你虧欠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人。
我知道諾言就在我的身後推車，可是我不敢回頭，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淚。
車子，還在一便一便的發動。
這時，我們都聽到了遠處從來汽車的奔馳聲，我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知道不好，追兵來了。
什麼都顧不得了，推開車門，下車。和諾言一起推，再發動不起來，就完了，就完了。
“回去！”諾言一把推開我，眸子裏我從未見過的嚴厲和暴躁，以及恐懼。
眼淚終於滂沱如雨下！死死的推著那毫無動靜的汽車。
“滾回去！”諾言的一聲大喝，我看到了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已經眼眸中極度的恐懼。
“求你，伊蓮娜，快回去。”他哭了，俊逸的臉上有恐懼，焦急，哀求。
我的心像刀絞一樣的疼痛，很疼，很疼。
可是，我隻能上車，上車。
遠處的汽車聲，轟隆著馬上就要到了。
心越來越沉。
來了，追兵來了。
“諾言……”無助的悲戚。
“咚咚”是槍聲，諾言中槍了！
可是他還是奮力的推著，車子，車子，啟動了。
“諾言，快，快！”我推開了車門，伸出了手。
可是，他已經跑不動了，嘴角的鮮血已經溢出來了，我伸出手，可是他夠不到了。
就在我跳車的那一刻，約瑟一把拉住了我，汽車失去了方向般的在平原上奔馳著，“不要下去！”
我不能丟下他，不能！
我死死的咬住了約瑟拉住我的那雙手，鮮血直流，可是卻依然掙脫不開。
“放開，求求你……”
“咚！”的一聲，感覺後腦一沉，被重物敲擊了一下，渾渾噩噩中，我看到諾言倒下了，倒下來了。
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