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落紛飛
憐香已知其意,不免有些驚恐不安,她慌亂地搖著手解釋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想殺她的,是,是尉遲匡他自己做的主張!”
“哼,自作主張?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反正已經是死無對證,你就隨便狡辯,對吧?!”秦莫輕輕放下蓮夫人的屍體,高大的身影襲來,帶著血跡的大手一把鉗住了憐香的下巴,捏得她生疼生疼。
他終是誤會了,此時肯定聽不進任何的解釋的。
憐香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向周身襲來,有什麼東西在重重地擠壓,壓得她透不過氣來。下巴的疼痛隻是其次,心的疼痛和無奈更為強烈。
她淚流滿麵,覺得所有的話語,現在說來都是徒勞和蒼白的,隻會激起他更大的憤怒。於是啞著嗓子,默不做聲,隻任淚不住地流。
“你哭什麼?你有什麼臉哭?是我的娘死,又不是你的娘死!你以為你的眼淚還會打動我嗎?這隻能讓我想起貓哭耗子,想起鱷魚的眼淚,都是那麼的假!”秦莫狠狠的話語帶著些輕蔑,深邃的目光厭惡地盯著她,重重推開,甩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一掌打得毫不留情,憐香的腦袋“嗡”的一下,有些暈頭轉向,隻覺得一側耳朵的周圍有蜜蜂在嗡嗡一般,趔趄幾步,勉強靠在了一個柱子上,才不致摔倒,緊接著便是臉頰火辣辣的疼。
還沒等她站穩,一把冰冷的劍已抵在了她雪白的脖頸之間。
曾經俊美的男人的臉也有猙獰可怖的時候,就像秦莫現在的麵容,不忍看,不想看,不敢看。憐香反手緊緊抱住了柱子,閉上了眼……
她在等他的劍鋒劃破自己的咽喉,然後一命嗚呼,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憂愁。
隻要她能讓他覺得解恨,隻要他下得了手,她就敢死在他的劍下。
那個閉上眼的女人讓秦莫的手抖了又抖,內心有著劇烈的爭鬥。
“哼,想死?沒那麼容易!我要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再決定你的去留!”秦莫森冷的話語一如冰冷的劍鋒,帶著深深的恨意,寒徹透骨。
憐香睜開眼,看著他被痛苦、悲傷、仇恨冷卻的眼眸,突然感到絕望叢生。
忍受最愛的人的折磨,還不如去死!接下來,誰會知道他會以怎樣的手段來對待自己?莫不會像剝兔子皮一樣活剝了自己?
憐香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下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如果他能夠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秦莫扔下劍,轉身對門外大叫:“來人!把這個女人關到地牢去!”說完,他抱起蓮夫人的屍體,默然離去,留給憐香一個模糊的背影。
憐香的心裏一陣酸楚,他的寬大的肩膀,或許今生都沒有機會能夠依靠了吧!
憐香想對著那個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說聲:“秦莫,我愛你!”卻終是沒能說出口。眼淚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流下,像一顆顆晶瑩透亮的珍珠在閃閃發光。
怎能忘記今夜前夕的恩愛纏綿,若不是發生這樣的事,她已經覺得無法抵抗,想要半推半就的遂了他的意,隻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憐香慘然的一笑,一直在笑,笑得像一個傻姑娘。
兩名侍衛走過來,拖著渾身發軟,不做任何抵抗和掙紮的憐香像地牢的方向走去……
地牢在暮雲山莊一直存在,對於一些犯了錯的丫鬟、仆人先關上幾天,以示懲戒。還有一些違反軍紀的侍衛也關在其中,對於一個將軍府來說,私設地牢已不是什麼秘密,隻能說是很正常。
誰也不會想到,曾經貴為千金嬌柔的大小姐有一天也會關入地牢。
如何安葬蓮夫人,秦莫費了一番腦筋。
按說蓮夫人已是楚暮雲的夫人,理當葬在楚暮雲的墓邊。楚暮雲是將軍,她是將軍夫人,聽起來是何等風光。何況,皇上得知蓮夫人的死,以體恤將軍遺孀的名義下旨賞銀,讓厚葬。這麼說,隻能與楚暮雲葬在一起了。
可秦莫並不這麼想。
他想讓母親白蓮和父親韓飛葬在一起,畢竟他們才是原配的夫妻。他們曾經那麼相愛,那麼相互思念,那麼想白頭偕老,既然他們生不能在一起,不妨在死後滿足他們的願望。至於母親死前說的什麼不潔之身,什麼無顏去見父親,這些他不會在意,父親更不會在意,否則也不會日日夜夜直到死的那一刻仍想著她。
於是在白蓮死後即將安葬的前一夜,秦莫和古天偷偷從暮雲山莊運出了白蓮的屍體,在原有的棺材放上幾塊石頭,重新合好。
他們連夜把白蓮葬在了韓飛的墓邊,燒了足夠多的紙錢後。秦莫跪在父親和母親的墓前,哽咽著暗哭了一場。
所有的悲傷都無法喚回死去的人,至少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終於團聚,也算是一種安慰吧!旁邊的子墨的空塚依然存在,隻當自己就在他們身邊相伴,希望他們永遠不會孤單。
回過頭,望著三座墳,秦莫的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感傷和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