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女兒拉著的虞一柏覺得身體都不是他的了,臉頰不由爬上兩朵紅雲,怔怔的跟著虞昭昭走。
可仙女兒住的地方不應該是天宮嗎,為什麼是這黑漆漆,猶如乞丐住的屋子。他蹙眉,整個人愣住了。
上輩子的虞一柏被林姨娘養成了個遊手好閑的公子哥,一天除了玩鳥鬥蛐,就是鑽煙花巷聽曲看美人,遇事隻會抬出她的名號。兩人沒什麼交集,也沒感情,更沒印象,甚至麵都沒過幾次。
不過八.九歲的虞一柏還算憨厚可愛,虞昭昭唇角劃出好看的弧度,雙手放在他肩上,輕聲細語的問:“柏哥兒,還冷不冷?”
“今兒個進學怎麼樣?夫子教的難不難?”
從來沒有人這麼溫柔的關心過他,虞一柏眼眶頓時蘊出水花來。每日下學回到院子姨娘隻會逼著他做功課,還專門請了先生看管他,然後在一旁念叨一定要比虞一桐強,要不然爹就不喜歡他了。
爹才不會不喜歡他。他不想念書,他討厭念書。
虞昭昭也覺得奇怪,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虞一柏,麵上不顯,接著問:“柏哥兒,紫蘇說你很喜歡姐姐做的幸運鮮花餅是嗎?”
到底是個小孩,虞一柏沒能忍住,嘴巴一扁,帶著哭腔,“嗯嗯,我很喜歡。姐姐還可以做嗎?”
虞昭昭應:“當然可以。”
“真好!”虞一柏開心得都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了。眼睛一刻都舍不得從虞昭昭身上挪開,他的姐姐比虞一桐的姐姐好,不對,是比任何人的姐姐都要好。
來福也沒想到堂堂侯府二小姐竟然住在這麼破的地方,沒有一處能入眼的,不過眼下他沒空多想,最重要的是把這個小祖宗帶回院子,忽然靈光一動,哭喪著個臉看著虞昭昭,“二小姐,求求你勸勸少爺吧,再不回院子姨娘真的要生氣了。”
“為什麼啊?”虞昭昭反問。上輩子她對林姨娘和虞一柏了解太少,如今需要知道的東西很多。
沒等來福說,虞一柏就搶先道:“姨娘隻會逼我做功課,隻會逼我跟虞一桐比,去學堂有夫子,回院子還有先生,我不想學,我不要回去。”
虞昭昭懂了。
這孩子是被逼急了,出現了逆反心理,說到底還是林姨娘功利了,或者說太蠢了,就算是把虞一柏當成了爭寵的籌碼,那這個籌碼不能光利用,也得順毛啊。讓他心甘情願的朝著籌碼的方向去成長。
虞昭昭牽著虞一柏的手在一旁坐下,溫柔的說:“柏哥兒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在這兒看姐姐做幸運鮮花餅好不好?”
虞一柏乖巧應:“好。”
來福覺得他的死期快到了,幽怨的看了眼虞昭昭。
鮮花放在罐子裏搗鼓,邊搗鼓邊放糖,不一會兒,淡淡的清香味越發濃鬱,就連空氣裏都帶著一股甜甜得味道。
虞昭昭邊做邊給虞一柏講幸運鮮花餅的故事,其實她也是胡掐的,好在上輩子人到中年,皇帝越發不行,她閑來無事就喜歡讓宮人找些話本來看。
虞一柏聽得津津有味。
片刻,虞昭昭問:“柏哥兒,今兒個夫子教了什麼,姐姐想聽,你可以念嗎?”
“好啊。”虞一柏沒有絲毫猶豫,將書袋子從來福手裏拿過來打開,取出書本,翻閱了兩下便開始大聲念起來,“①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修好德,五曰考終命。壽者長壽,富者富有,康寧者健康平安,修好德者做善事,以積德行善之因,才能獲得富、壽、康寧之果,既壽且富,耄耋之年,壽終正寢……”
來福都驚呆了,他在虞一柏身邊侍候了三年,見得最多的就是因念書一事跟林姨娘吵得臉紅脖子粗,母子常常不歡而散。
從未見過這般心甘情願念書的少爺。二小姐真是神了。
虞昭昭趁機又問了幾個問題,算是給他鞏固了今日所學,見差不多了,便說:“柏哥兒,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用晚膳了,早點歇息,明兒個還得進學。幸運鮮花餅明早我還是讓紫蘇給你送到府門口好不好?”
虞一柏不太想走,一時沒說話。
見狀,虞昭昭又說:“柏哥兒要是喜歡,以後下學天天都可以來找姐姐。姐姐不止會做幸運鮮花餅,還會做鬆子玫瑰夾餅,奶香糯米糍……”
“那我明天還要來。”虞一柏帶著少許羞澀說。雖說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但因沒怎麼接觸的原因總是有幾分生疏。
“好,以後柏哥兒天天都來。想吃什麼姐姐都給你做。”
“姐姐真好。”
幾句話說完,虞一柏就興高采烈的回院子去了。
來福臨走前不自覺多看了兩眼這個所謂的二小姐,明明著了一身半舊的素衣,不施粉黛,卻美得驚人,說話很溫柔,眼睛都帶笑。
這樣的二小姐為什麼不得侯爺和林姨娘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