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中原大地最大的城市,又是商貿繁榮的大商王朝最中心,朝歌的兩扇巨大的裹著黃銅外皮的橡木城門平時一向早早就打開了。
但是深夜接到消息的黃袞自然不會開門揖盜,尋常時節五更天就打開的城門一直緊緊閉著,冷漠而強悍地反射著初冬還有些微暖的陽光。
直到此刻。
朝歌城最大的依仗與屏蔽外敵的安全的關口,如同敞開了大門的寶庫,引得無數人的覬覦與窺探,白花花的銀子與黃燦燦的金子勾起無數人大肆搶掠一番的欲望。
兩扇大門發出了輕微的“吱嘎”聲,絞索緩慢而堅定地拉動,仿佛一輛前進勢頭無法阻擋的戰車,任何攔在前方的敵人都不能讓它停下分毫。
站在一方大輦上的誠侯毫無驚奇之色,仿佛早就知道了朝歌城的大門會在太陽將上中天之刻準時打開。他有些淡淡皺紋的臉上隻有著陰謀得逞的笑容,他在朝歌城門剛剛開啟的時刻就反應了過來,不顧手下目瞪口呆的士卒們,猛然一拔腰畔長劍,直指朝歌城頭上看不清麵目的比幹與黃袞,高聲道:
“討伐逆賊比幹,為帝辛報仇!將士們隨我入城!”
身在各軍陣中的高層將領出征前就得到了指示,知道朝歌城內有內應會把城門打開,因此他們並不吃驚,隻是驚奇於誠侯的能量之大,在朝中脈絡之深,原本因為可能要攻打這天下第一雄城而忐忑不安的心也放下了許多,生出些狂熱的欣喜,對這一戰的勝負更有把握。
如果今日事成,誠侯登基,那那我們這些深受誠侯信任的將領可都是從龍之臣了,豈不比如今的日子要滋潤地多?
想到此處,得到了誠侯提前示意之人更是昂揚激動,高聲呼喊地應和著誠侯,紛紛下達指令,號令麾下士卒往朝歌城內進軍。
誠侯今日引動四方諸侯一共十八路圍城,各自率領的兵馬不同,一共有五十萬之眾,全部由他親自指揮調度。
朝歌城四麵都有城門,其中以正門最為易守難攻,加之有朱凰大陣的鎮守,原本諸侯們的意見十分統一,那就是在南門處隻安排數千人略作威懾,將大隊人馬全部放置在東、西、北三個大門外,以北門外的士卒最多安排三十萬之眾,集中火力攻打北門,隨後率軍直驅朱凰宮,如此最為穩妥。
沒想到這個另外十七路諸侯事先商量好了的布局被誠侯一口否定,他違背眾人意願,直接把四十萬甲士在朝歌城正門也就是南門之外整齊排布。
原本十七路諸侯多有不服,隻是懾於誠侯淫威,不敢明著反對,畢竟誠侯一人的私軍在諸侯聯軍中就占達恐怖的十萬人的數目。
隻是他們私下裏談及此事,無一人看好誠侯的排兵布陣,甚至有人暗自腹誹,說誠侯是不是這些年沉迷在脂粉堆溫柔鄉中,連行軍打仗最基本的規矩都忘得幹幹淨淨。
誠侯並未向他們解釋什麼。
直到昨日入夜,誠侯身邊的盧大先生盧遠一個個登門拜訪,向他們講述了誠侯的完整布置,他們這才對誠侯如此布陣心悅誠服。
既然朝歌城門會直接打開,那麼當然應該將主力放在朝歌城南門,一待南門開啟,就直接進入城內,衝向朱凰宮。
他們更為誠侯的心機城府感到膽戰心驚,城門司一向是朝歌城中如鐵桶般嚴密的衙門,裏麵無不是商王的心腹,誠侯居然能量大到可以在城門司安插人手,甚至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如今的城門司司正。
等會兒,城門司司正叫什麼來著?
哦,好像是個叫張默的人。
可是身負朝歌城門開關的重任,可謂手握王朝命脈,如此人物定非常人,可為何各諸侯臨打到城下了甚至還不太記得此人的名字?
因為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張默實在是個無比沉默無比低調無比平凡,甚至是個有些平庸的人物。
生在老牌豪門的朝歌張家,是當今張家家主的第五個兒子,族中祖上出過名將賢臣無數,傳承到了這一代,曾任掌管農事的大司農一職的張老太爺早就告老,如今成日在家中養魚逗鳥,十分閑適。
張老太爺共有五個兒子,大兒子身有修道天賦,早隨一位仙師出世修行,雖不在朝歌,但也會不時寄些丹藥靈材回家,幫助老父親延年益壽。
張默的其餘幾個兄弟也都在朝為官,但是聽說他曆來與父兄來往淡薄,甚至在朝歌城官場上有張老太爺與張默父子二人不和的傳言。
按理說在張老太爺的幾個兒子中,張默官職雖然不高,但是掌管朝歌城門,實權最重,如果他稍微會點鑽營之術,又有家中的支持,很容易成為在朝歌城中呼風喚雨的人物,甚至封侯拜將也不再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