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袞是第一個察覺到城門司有變之人,看著自家主帥忽然消失在了城門上方,聽到城門緩緩開啟聲的黃家親兵與禁軍中的高手們紛紛下達條條指令,又安排人到城門司助黃將軍一臂之力,雖驚不亂,忙而有序,不愧是黃袞親自調教出來的士卒。
比幹雖然身無法力,但是隨著城外大軍壓境,神經早就緊緊地繃著,時刻注意風吹草動。那兩扇黃銅大門一有動靜,他反應的速度居然不比禁軍中的高手慢上多少。
比幹正強自鎮定心神,想著怎麼樣來把損失降到最低,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雲夢府大管家沈甫就一把扶住比幹,平時顯得精明而市儈的中年管家麵臨危局而身有靜氣,平時圓滑的模樣也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聲音堅定:
“相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依小人之見,我們先回朱凰宮中,一來要確保您的安全,二來您親自坐鎮朱凰宮,以防宮中生變,這城門防守的事務,不如就交給禁軍全權處置。”
比幹還有些猶豫,一旁黃袞的副將,也是虎賁禁軍十名軍帥中為首的老將程桓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聲音鏗然作響:
“還請亞相回宮,城門處的防守黃將軍早有布置,雖然沒預料到城門被人直接打開,但是定能拖住叛軍一陣。”
比幹知道自己不善軍務,在城門處待著也是有害無益,說不得還會分了將士們的心,不如直接回朱凰宮中。
“事不宜遲,走吧。”
“是!”
沈甫小心地扶著比幹走下城牆,程桓目送亞相離開,隨機一麵環顧城下,冷靜地指揮身邊掌管旗語的士兵向禁軍傳達指令。
或許是因為早就與張默商量定計,也是怕被朝廷察知的緣故,這次誠侯大軍圍城並沒有帶那些造價昂貴材料稀缺的攻城器械,而隻是以步卒為主,戰車為輔的尋常戰陣搭配。
可是,他們的數目未免太多了些。
足足四十萬士卒,光是排列在城門外就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程桓如今已是花甲之齡的老將,一生經曆大大小小的戰事無數,也沒經曆過四十萬人攻城的壯闊場景,一個個整齊的方陣如同朵朵黑沉沉的烏雲,反射著陽光的青銅長戈又彙聚成一條條的明亮的光線,仿佛是在烏雲中穿梭蘊積的閃電。
隨著城門的開啟,那朵朵烏雲壓地更低,帶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仿佛這座已經有了缺口的雄城都要被它碾碎,而擋在它們麵前的一切都要被那些即將降臨人間的閃電摧毀。
有個膽子小些的新兵站在城頭往下俯視,隻是看了一眼城下就癱在了地上,差點沒站穩摔倒城下。
程桓揮了揮手,連忙有人把這個沒膽子的家夥拉走。
他知道黃將軍應該是去城門司追拿司正張默去了,在重重禁軍的包圍之下,他並不擔心那邊的戰果,隻是……
昨夜黃將軍得知誠侯大軍即將圍城的時候,將十萬禁軍早就布置妥當,分別是東、西、北三門各三萬人,南門正門處僅一萬人。
原因無他,朝歌城南門的城防措施本就是最嚴密的地方,最為易守難攻,所以隻需要重點防備其餘三門不被攻破,基本上就能保證朝歌城的安全。
這個安排得到全體將官的一致認可,沒人覺得黃將軍這麼安排有什麼問題,因為大家都覺得南門是最安全的,既然誠侯手下的叛軍甚至都沒什麼帶攻城器械,那他們就算把五十萬人都堆在南門口,又能如何?
可是這樣看似完美的安排,隨著城門絞索的轉動而化為了烏有。
雖然程桓在第一時間已經下達了指令,安排東、西、北三處城門的守軍抽調人馬過來補防,可是時間能來得及嗎?
就在此時,第一批叛軍已經從打開到了一半位置的城門衝了進來,而提前燒好的滾油與火石因為戰爭開啟的猝不及防,才剛剛被拿到城頭。
“放!”
程桓再不遲疑,一揮大手,無數已經燒得滾燙的熱油與燃燒著火焰的大石就從高高的朝歌城頭拋落了下去,早就蓄勢待發的弓箭手們也隨著程副將的一聲令下鬆開手中弓弦,瞬間箭如雨落,火似流星。
原本城門口還聚著些看熱鬧的老百姓,但是維護治安的禁軍士卒早就把他們驅散離開,城門口在開啟之前就已經排列好了一隊隊的刀盾兵。
最前方的一排士卒舉著巨大的牆盾,牆盾一共三層,最外麵是一層牛皮,牛皮包裹著青銅澆築的盾身,最裏麵則是與朝歌城門同樣材料的橡木,這一麵高有一丈的巨大牆盾需要四個身強力壯的士兵才能穩住。不過無與倫比的重量帶來的也是無與倫比的防禦力,除非是化神期以上的武夫親自持槍才能戳穿,不然重騎兵的衝鋒都能被牆盾擋住,至於普通士卒射出的箭枝,射在牆盾上根本就是撓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