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思鶴問蘇夜闌,老夫人的毒是不是她下的。
蘇夜闌抬頭看著他,眼神堅定道:“嚴太醫大概不知道,祖母是在這個家裏,唯一護著我的人,我豈會對她有加害之心?不止如此,如果我事先知道徐氏對祖母有此等險惡用心,也必然會阻止,不會讓她得逞。”
“若是如此,沒有蘇老夫人毒發請來太醫,徐氏請來的大夫又是被收買過的,你要如何證明自己清白?”
“方法千萬種。”
“比如?”
“紅花,杖刑,過釘床,他們用一個大夫就想證明我懷孕,卻無法證明經過這些手段為何我不會流產,眾目睽睽之下,又該如何解釋?”蘇夜闌道。
“……你對自己真狠。”嚴思鶴感歎。
狠嗎?
蘇夜闌不覺得。
比起剜目斷手的痛,這點又算什麼。
別說是事先做了準備,就是讓她硬受,她也是能受的。
再重新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前路條條,荊棘密布,但哪怕讓她裸足而行,她也要走到最後,讓應死之人萬劫不複。
絕不後悔。
“罷了罷了,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不懂,我隻能勸你別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就行。”
嚴思鶴擺擺手。
末了,放下一瓶藥酒在蘇夜闌桌上。
“另外,這東西你拿去吧,你們顧氏擅長刀劍外傷,我這活血化瘀酒卻是鬼醫穀真傳,比你們家的好。”
哪怕蘇夜闌用了再好的東西墊著,大內侍衛那樣的力道,也是會有淤傷。
這不可避免。
蘇夜闌也沒有駁他的好意,隻道:“多謝師伯。”
“躺著吧,這藥一會兒你讓丫鬟過來給你擦,另外,最近就不要出去了,皇後盯這裏盯得緊,你也不要露了馬腳。”
“師侄謹遵教誨。”
蘇夜闌始終放低著姿態,反倒是嚴思鶴覺得自己年紀大了,越來越婆媽。
明明這丫頭聰明的要死,肚子裏都是翻不完的花花腸子,怎麼還會不知道他的這些叮。
真是。
嚴思鶴低咒一聲,放下東西之後就轉身出去,不再多說什麼。
但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來,轉頭看著蘇夜闌道:“我在最後多嘴一句啊,不管你想做什麼,祝你早日解脫。”
“……謝師伯。”
蘇夜闌也想早日解脫。
但或許,已經沒有機會了吧。
她心裏想的什麼,嚴思鶴自然是不能知道了。
出門之後,郭誠守在外麵。
雖然之前已經見過,但他還是被郭誠那神鬼莫近的樣子下了一跳。
郭誠道一聲抱歉。
嚴思鶴連忙躲開,轉頭甩著袖子就跑了。
但沒跑多遠,就讓他撞到一人,那人少年模樣,比他還要匆忙,更重要的是,作為宮裏最常與各個世家打交道的太醫,他認得這個人。
宣平伯府世子,張楷。
“世子怎麼在這裏,這裏是侯府後院,女眷住所,你來不合適吧?”嚴思鶴詫異道。
“現在誰還顧得上合不合適啊!”
他命都要沒了。
誰能想到會發生這事兒呢?
“嚴太醫,你剛剛給蘇二,哦不,給蘇家的二小姐看過了吧,她現在怎麼樣,有沒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