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妻子身體不好,所以小女兒從小就很懂事,甚至知道照顧他這個老父親。
但是人往往就是如此,所有不好的一麵都對準的是家人,傷人之話哪怕隻有那麼一瞬,可能就是後悔一生。
雖然知道不是女兒的錯,但是曾太醫那段時間明顯狀態很差,想法難免極端。
就在女兒某次進來送飯的時候,他做出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他對著自己女兒叫嚷,說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夫人就不會死。
他聲嘶力竭地對她叫嚷,讓她滾,再也不要回來。
沒想到一語成箴,他的女兒哭著跑出門後再也沒回來。
一開始他隻以為是她鬧別扭,沒想到幾日都見不得人,他才終於慌了。
等他開始尋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早就過了最佳搜尋期。
他真的是悔恨不已,差點就想隨夫人而去一了百了,可是又害怕見到夫人無法跟她解釋,他弄丟了他們唯一的女兒。
那些年他背著藥箱走南闖北,就是為了能找到自己女兒。
可惜就算他治好再多人,做了如此多好事,也沒能發現蛛絲馬跡。
終於他的身體再也不足以支撐長途跋涉,而那些年裏麵他的醫術突飛猛進。
思慮再三,他為了能有錢財繼續尋找女兒,便定居京城,成為太醫。
日複一日,他感覺自己生命在流逝,可還是未找到自家女兒。
而見到陽春豔確實是機緣巧合,他應邀去替某府的老太太診治病症,沒想到這家府裏還大肆搞聚會,他也隻能搖頭,見怪不怪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命運的指引,他不自覺眼神望過去,沒想到直接愣住了,他不會認錯,那雙眼睛,跟他逝去的夫人長得一模一樣。
他當時就恨不得上前去與陽春豔相認,但還是忍住了,這麼多年了,他得到希望又經曆絕望,實在是身心俱疲,再也不敢輕易放任自己。
終於幾番查證之下,他確定了陽春豔的身份,這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
但是陽春豔根本連他的麵都不想見,他幾次去拜訪,都被拒之門外。
最後可能實在是被他煩到了,陽春豔給了他封信;“若是你能將我這些年受過的疤痕一一剔除,我就給你個機會。”
就這樣,他總算是得了個機會,一給陽春豔把脈,他簡直恨不得自己死,自己當年怎麼那麼混賬。
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就這脈象看來,她甚至,甚至這輩子都不容易再有孕。
說到這裏,曾太醫終究忍不住淚濕汗巾。
蘇夜闌也無法對他人之事評價,隻是默默將自己的手帕遞過去,示意曾太醫擦擦。
曾太醫知道自己失態,但實在有些控製不住,幾次運氣都沒能壓下去。
蘇夜闌也沒有催促,幾個丫鬟也都聽得淚眼朦朧。
終於曾太醫心情平複下來,他也無法為自己辯駁什麼。
“我並不期望豔兒能原諒我,我現在隻是想盡最大努力調理好她身體。”曾太醫平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