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一直緘口不語的端木卿離突然應聲,策馬往前走了一步,軒轅雲浚眼疾手快地拉住作勢而發的端木卿離,沉聲問道:“為什麼?”
“尋死而已。”端木卿離淡淡回了一句,甩開軒轅雲浚握在他手臂上的大手,揚起馬韁駛向月桑大軍。
“不可以!”軒轅雲浚在片刻愕然之後,不顧危險立即策馬跟在了端木卿離身後,對著他的背影喊道,“你打算棄下洛歌?你若走了,她會難過的!”
“是她先棄了我!”端木卿離寒聲回道,敏銳地察覺到風勢之中襲來的黑影,他驀然轉身,揚手對著軒轅雲浚送出一掌,將他打落馬下。
“不!”軒轅雲浚下一瞬便已經知道端木卿離救了自己一命,眼見著空中的那些疾閃而來的黑點,他無力地發出低吼。
隻是刹那之間,數把流箭飛射而來,在猛烈的風勢之下,一柄利箭猛烈地刺穿端木卿離的胸口,噴湧的鮮血從他的傷口灑出,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衣。
刺心的疼痛蔓延在他的體內,端木卿離的唇角揚起一抹輕笑,身形晃了晃,直直地從馬上摔落,頓時,潔白的雪地也沾上了他的血腥,簇簇鮮紅,異常惹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軒轅雲浚睜大著雙眼,盯著倒在雪地中的端木卿離,痛聲反複問著同一句,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端木卿離輕輕地看了軒轅雲浚一眼,飄忽的目光望向了漫天飛雪,腦中思索著雲浚的詢問,為什麼?因為她的眼裏不再有他了。他與她之間的一切一切,那些錯了的,誤了的,再也無法在流逝的時光與受過的傷害中重新來過了。他愛她,他曾在雪峰對著師傅許下誓言,今生今世,她留,他在,她去,他亡,他隻為她而活,如今,她眼裏不再存他,他活著也是枉然。
雪花朦朧了天色,將他的思緒帶到了隱香穀那一片他為她栽植的梨園之地,他還記得,在那一段風平浪靜的日子,她總拉著他在梨園中漫步,與他嬉鬧,那時,她的眼裏隻有他,她亦隻為他而笑,她的笑音銀鈴琅琅,牽動著他的心,引著他為她魂牽夢繞、神魂顛倒。自她離穀後,梨園在他眼裏成了黯然之地,漫穀花香沒有她的足音與歡笑,皆不過一場空寂。倘若當初他自私的將她留下,執意不讓她出穀,該有多好,今日的種種局麵將完全改變。
感覺生命隨著流失的鮮血,正一點一點抽離自己的身體,望著天上飄雪的星眸,再耐不住沉重的倦意,緩緩闔上。
“不!逸塵!”突然,一聲淒厲的高喊撕破了雪地裏呼嘯的寒風。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回身看向了遠處疾馳而來的一抹嬌影,當看清馬上人的容貌時,軒轅雲浚與月蕭然均驚愕萬分。
“洛……歌。”聽到了鳳洛歌的聲音,逸塵咬牙抗拒漸漸模糊暈沉的意識,拚命凝聚自己的意誌,強迫自己睜開了眼,她來了,喚著他的名字,逸塵……她一直這樣喚他……也隻有在她麵前,他才是逸塵……才是隱香穀那個愛她寵她的神醫。
騎著馬飛奔而至的鳳洛歌不顧未停的馬勢,麵容失色地跳下馬背,在她的視線觸及逸塵的那一刻,她的腦袋轟然炸響,全身如遭雷電擊中,她瞪大著雙眸,目光緊鎖在皚皚白雪上那片蔓延擴散的血色。
“逸塵……”鳳洛歌跪地抱起逸塵,一手緊緊壓住他的傷口,慌著聲哭道,“你……怎麼這麼傻?上戰場為何不穿上盔甲護身,你當真一心尋死?”
“我……以為你……不在乎我了。”逸塵重重的喘息,聲音緊窒在喉中,難以成言。
“我怎麼可能……會不在乎!你……不可以……不可以丟下我!”鳳洛歌淚如雨下,心碎的痛感之中,她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瓦解,痛苦與恐懼讓她抖瑟著身子,難以抑製話音的顫抖,“不要離開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