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是將小玉送給攝政王殿下吧,他一口將小玉吃了,死得還痛快些……”

命運簡直再和她開玩笑一般。

她前邊十五年活得無憂無慮,竟然…竟然就是為了現在給旁人飽腹的。

秦二聽了她的請求,輕輕歎了聲氣,“小玉都這麼說了,哥哥自然也不會強求。”

說著微頓,他將視線慢慢轉向後門處守著的侍女,沉聲吩咐道:“將昭玉姑娘送去殿下屋裏。”

那幾個侍女試探性地探出了身影,看著毫無形象坐在地麵上哭得鼻涕眼淚一身的昭玉,小心翼翼問了一句:“要…要先帶昭玉姑娘去沐浴嗎?”

昭玉一聽,立刻抬起了腦袋,揚起甜糯又帶一絲喑啞的聲反駁道:

“不!我才不洗!我就是要髒兮兮的…讓人下不了嘴兒……”

其實她身上髒得她自己都受不住了,可她偏就要忍著惡心那個什麼殿下。

秦二垂下透著涼意的眸子,看著那猛瞪著雙眼看他的人,立刻撇過了眼。

“就照她說的,直接將人送去殿下臥房。”

聽這聲,昭玉哭得更大聲了,一邊被四五個力氣大的丫鬟拉進小轎子裏,一邊哽咽著斷斷續續譴責秦二。

小尼姑連個髒字兒都不會說,罵起人來都不痛不癢的,秦二看著小轎子漸漸消失在了暮色小道上。

回眸冷眼看了眼似笑非笑的陸三,才抬步邁進了後門的門檻。

*

昭玉咽了咽口水,望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屋子,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奢侈樣子。

連腳下的白玉磚都被擦得鋥亮,低頭都能看見她的身影。

她用瘦弱的後背抵在門上,想了想還是好委屈。

別人行這種惡事還能過得這麼舒坦,她一輩子恪守庵規,竟然過得又苦又慘。

嬌嫩的雙手在木門上猛地拍了拍,回應她的還隻有陣陣呼嘯而過的秋風。

到她掌心都紅得發疼之時,外麵終於傳來一陣尖銳高昂的嗓音。

“姑娘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攝政王殿下一會兒可就過來了。”

昭玉顧不得這聲音有多難聽,拽緊門框將自己整個人貼上去,抽噎著懇求道:

“求求你…救救我嗚嗚嗚……你行行好事,昭玉會告訴佛祖觀世音的……說不準…說不準他們就讓你下輩子當皇上了呢……”

她知道的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就是皇上,話都說不利索,還是想盡法子誘惑著人。

結果,外頭那人輕笑一聲,卻不再回她了。

連外頭風聲和樹林沙沙作響的聲也跟著一並消失。

昭玉雙手環過自己,攥緊身上破舊的法衣,覺得她這會兒果真是弱小可憐又無助。

她聽庵裏的師太說過,受死刑的犯人前一天都能吃奢華的大餐,睡個安穩覺。

抬起寬大的法衣狠狠一抹糊了滿臉的清淚,她幹脆轉身躺上了屋中央那足夠四五人睡下的紫檀木雕花床上,扯過厚實的被子就往身上一蓋。

她這輩子還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床呢。

昭玉心底徹底看開了。

反正都得被人吃了,不如死前好好快活一把。

然後,外頭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加上一堆窸窸窣窣的低語聲傳入她耳中。

逼得她將小腦袋探出來認真去聽外頭的動靜。

沒一會兒,動靜全散了。

隻有一陣平穩沉重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地走過來。

那個冷血暴戾的攝政王!

昭玉腦子裏忽地浮現一個似狗熊一般高大雄壯、又似閻王爺一般麵容猙獰的身影。

嚇得她腦子一片空白,頓時又不想死了。

她裹著錦綢被褥下了床榻,連腳踏上的小布鞋都忘了穿,慌慌張張踩著冰冷的地麵,往屋子裏那個燭火有點昏暗的角落衝了過去。

恨不能將自己整個塞進牆壁裏麵。

昭玉覺得自己又冷又怕,厚厚被褥和法衣下的小身子顫抖得停不下來。

可外頭那腳步聲一陣未停,還緩緩搭上了門栓。

她嗚咽一聲,簡直嚇壞了,又不敢哭得太大聲,隻能捂著嘴,可憐兮兮地流著眼淚。

那棕黑的木門還是被人無情地從外頭推開了。

昭玉連忙將腦袋悶進了被裏。

可那腳步聲和鼓點似的,哪是一層被子擋得住的。

那人腳步一頓,仿佛轉了個向,又不疾不徐地緩緩朝她這處角落走來,待到隻有幾步之遙的時候。

她知曉是躲不了了。

猛然掀了被褥,撲到人跟前,“哇哇”哭了兩聲,抱住人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