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看小姑娘垂著眸子,一臉專注的模樣,隨指尖處蔓延心頭,泛起一陣酥麻。

眉眼鼻唇及那白皙剔透的肌膚,在皎潔月色之下,都透著絲絲縷縷的勾人之人。

小東西遠不似初見之時,稚嫩得不行。

他覺得自己不該如此,對方喚他一口一個姐姐,他將人當成妹妹哄著就好。

可…他怎會在意一個妹妹是否將他放在心頭首位?

喉間微哽,她出聲還是問道:“小玉再過幾日就要及笄了?”

昭玉輕點小腦袋,“嗯……娘說我那時候就懂事了,要替我削發,當大尼姑呢。”

這話他可不曾聽過。

況且……

他抬手握起昭玉一束發絲,不似他還有幾分硬度。

在被中悶得微熱的發絲自指間劃過,真如潺潺春水一般。

他是真帶著惋惜之意回她,“小玉發絲這樣柔軟,剃了實在可惜。”

昭玉也撩過一縷發絲在手心裏揉了揉,半晌才有些不舍地鬆開。

她也很喜歡自己這頭墨黑長發。

“可我要是不答應,娘又得說我心浮氣躁了……”

小聲歎著氣,她還是將發絲緩緩放了下來,又伸手攥住祁楚寬大的手掌心,卻猛然被人握入掌心之中。

“不亦有帶發修行的嗎?”

楚姐姐壓低了嗓音反問她。

她聽過的,可是她娘肯定不會同意。

癟了癟嘴,正要搖頭,祁楚忽又開口問道:

“正好這幾日攝政王出遠門,等你生辰那日,楚哥哥帶你出去逛街可好?”

她動作一滯,連靈動的眸子都凝住,片刻複又流動起來。

山下的集市可好玩了。

不光庵裏的師太與她說過,偶爾叫她碰見的香客也是這樣跟她說的。

可她娘都不許她下山。

她絲毫掩不住麵上歡喜,幾乎立刻就要點頭應下。

隻是,又猛然頓住了。

揪了揪腿上的被子,她又往祁楚身邊蹭了蹭,輕聲問道:“可攝政王不是還派了人在府裏尋我嗎?”

她哪還能跟著楚姐姐出去玩呀,攝政王現在還沒尋見她,就已經想要處死楚姐姐了。

若真發現是楚姐姐救了她…還不知道殘忍暴虐的攝政王會用什麼法子對付楚姐姐。

她心中一酸,忽然發現,她好像也不必憂心這一頭墨黑的長發會被剃沒了。

她都快要當不成尼姑了。

祁楚看她將憋屈埋在心底,皺緊了眉頭。

這還是頭回,昭玉不將心頭的委屈告訴他。

再出聲,嗓音都沾上了跟秋日涼風相似的冷意:

“你聽誰說的?”

昭玉神色一凝。

連傷心都顧不及,心底慌了起來。

“沒…沒聽誰說呀……”

她顫聲說著,討好似的,環抱住祁楚,輕聲胡扯道:“我現在人沒了,攝政王不應該在府裏尋我嗎?”

祁楚揉了揉她的腦袋。

但她現在這模樣,他是一丁點兒都不信。

“我去問問靜吟。”

他沒強求,握住昭玉纖瘦柔嫩的手臂就要起身。

昭玉猛然將他抱的更緊了,聲音一揚,“我…我做噩夢了!”

祁楚聞聲,止了動作,垂眸看著人臉上慌亂的神色。

昭玉嗚咽一聲,哭了起來。

“我夢見攝政王找過來了,把我又捉了回去,還…還把楚姐姐也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