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蘇晚棠察覺到自己落入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中,她歪著頭蹭了蹭他的胳膊,縱容自己沉沉睡去。

這個晚上,有人好夢,有人卻是徹夜難眠。

在城北一處廢棄工廠的地下室內,一道欣長而消瘦的身影提著一個塑料袋推開了搖搖欲墜的鐵門,伴隨著咯吱咯吱的響聲,被推開的鐵門搖搖晃晃的,幾欲墜下。

走進去的人卻完全不當回事,他穿過地下室狹長的通道,從一處極小的出口鑽了進去,進到了一間小屋子內。

這間小屋子有一大半是藏在地下的,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露出了地麵采光與更換地下室內渾濁的空氣。借著從換氣窗透進來的月光依稀可看見這間地下室內有一張單人小床,還有一張小小的桌子以及一個黑色的行李袋,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

走進地下室的人將手中的塑料袋隨手丟在桌上,從袋子裏麵取出一瓶純淨水來擰開,仰頭灌了一大口才擰緊蓋子擱在桌上,自己一屁股坐在那張小床上仰頭倒了下去。

月光從小窗子照進來落到他的臉上,讓人看清了他的臉龐。

正是全城都在搜捕的殺人犯,季洪森。

他躺在床上表情十分的平靜,仰望著月光的臉龐甚至還帶著愜意。好像白天殺人的人不是他,又好像他所身處的地方不是小小的地下室,而是環境優美而舒適的總統套房。

季洪森眯著眼眸睨著天空中清冷的月亮,腦海中浮現出蘇晚棠那張同樣清冷的臉龐,他嘴角勾起一個深深的弧度:“蘇寶兒,你以為你真能逃得掉嗎?”

觀瀾山。

本來好眠的蘇晚棠做噩夢了。

夢中,她握著寒光閃閃的匕首捅入了蘇哲的胸膛。鮮血噴濺灑了她一臉一身的同時,麵前渾身是血的蘇哲忽然一變,變成了她的媽媽。

她媽媽緊緊握住她滿是鮮血的手語氣淒厲地開口:“蘇寶兒讓你照顧你哥哥你就是這樣照顧的嗎?你竟然殺了你哥哥,你竟然殺了你哥哥……”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蘇晚棠掙紮著想要抽出手,但是對方那雙帶著血的手卻忽然變成了藤蔓將她緊緊的纏繞起來,勒得她喘不過氣氣來。麵前人的臉忽然又變成了季洪森的臉,他猙獰著反複的在她耳邊說著:

“蘇寶兒,是你殺了你哥哥,是你殺了你哥哥,是你,是你。我要將你帶到地獄去,我們一起下地獄。”

“我沒有,你騙人,我沒有,我沒有…”

蘇晚棠掙紮著雙手使勁拍打著抓住她的那雙手。她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卻像被人用強力膠水黏住了,不管怎麼努力都睜不開。而季洪森還緊緊的抓著她要將她拽入漫無邊際的黑暗地獄中。

“寶兒…寶兒…”

墨司寒雙手抱住蘇晚棠冰涼刺骨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邊呼喚著她的名字說道:“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是夢,是做噩夢,別怕,寶兒,你睜開眼睛,我就在這裏。”

夢魘中的蘇晚棠完全聽不見墨司寒的聲音,她隻想逃離季洪森伸向她的那雙手。

她不要被他拉到黑暗中。

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黑暗的藤蔓中掙紮了多久,耳邊總算是漸漸的清明起來,她聽到耳畔那一聲接一聲的呼喚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大一小兩張擔憂不已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