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官道,剛過十裏亭,距離京都還有不到十裏的距離。
安公公駕著牛車,載著方思行向京都進發。一路上黃土地麵崎嶇不平,實在是太顛簸了,方思行隻覺得自己的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看著安公公的背影,頭發花白,雖然安公公隻是一流武者,但是按照正常情況下,一流武者即便到了60歲,體內生機都不會衰退,斷不會出現這般衰老的跡象。
薄板棺材、牛車、百十兩的存款,方思行回想著今日所見種種。看樣子安公公頂著東宮舊屬的烙印,這些年過的並不是很好,卻能在第一時間找到秦昊的遺體,並做出殉葬的決定,足見其忠心赤膽。
“蹄蹄踏踏……”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安公公趕緊叫停牛車,牽至路旁等候。
不多久,一支由十數隻駿馬組成的馬隊從牛車身邊經過,揚起漫天黃土。
領頭之人,一身玄色官服,胸前繡有孔雀,正三品的大官,即便在官員多如狗的京城,那也是拔尖的人物。
方思行不由多看幾眼,不過心中卻是閃過一絲疑慮。
看這三品官的官服,胸前繡的是孔雀樸子,明顯是個文官。但他又腰掛長劍,手下也都是輕甲軍裝,一副軍人做派,實在怪異。
就在方思行看向他的時候,這三品文官也回頭看了牛車一眼。
“籲……”
對方突然一勒馬韁,坐下駿馬嘶吼一身,前腿淩空直立而起,硬生生的停在牛車前,身後隨從紛紛停了下來。
“安公公!”三品大官策馬來到牛車旁邊,聲音溫和。
“原來是榮祿大夫、應天府尹,朝廷三品大員薛百川薛大人啊,能得您這樣的大官記住,咱家真是三生有幸啊。”安公公敷衍著拱了拱手,陰陽怪氣的回答道。
“安公公還在記恨下官。”薛百川歎了口氣。
“怎敢!薛大人當年得太子殿下賞識,破例提拔為太子少詹事,殿下對你信任有加,東宮一應事務全都交由大人管治。大人呢?狼心狗肺,陷害殿下,最終導致殿下被幽禁20載,鬱鬱而終。大人賣主求榮,如今倒是平步青雲,位極人臣,掌管應天府,節製京城內外一應江湖勢力,威風至極。”安公公接著嘲諷起來。
“哎……當年之事……算了,我們走。”薛百川歎了口氣,意興闌珊帶人絕塵而去。
“呸,賣主求榮的狗東西。”安公公還不罷休,對著背影罵罵咧咧的吐口水。
“行了安公公,知道你忠義,別再表現了,太過了,我都看你偷瞄我好幾眼了。”安公公越罵越凶,一直停不下來,方思行不由撇了撇嘴。
“嘿嘿,殿下,您不方便,我這不是替您出氣嘛!這狗東西,要不是打不贏他,早就為您清理門戶了。”
“嗯?你打不贏他?我記得他就是個書生而已,並不會武功啊。”
“殿下,咱們當初可是看走眼了,這狗東西不但會武功,而且還厲害著呢。十年前,他就是先天武者,現在已經是咱們大秦十大先天高手之一。自從他成為應天府尹坐鎮京城後,十年間京城各大江湖勢力統統退走,無一江湖勢力再敢在京城犯案。”
方思行眼睛一眯,感覺這薛百川有些古怪。
“我被幽禁後,他投靠了哪一方?”方思行突然問道。
“都沒有,本來我以為他會是齊王的人。因為您被幽禁之後,齊王是獲益最大的人,第二年齊王就被立為太子。但我後來發現,這些年無論是齊王還是韓王都曾招攬過他,不過他誰的麵子都不賣,一直在奪嫡之爭中保持中立。”安公公回答道。
“行了,知道了。我們走吧。”方思行點了點頭,心中有了計較。
這個世界,應天府尹這個位置可不簡單,影視劇中,京城地區,很多案件都涉及達官顯貴,應天府尹誰都不敢得罪,隻會和稀泥。
這個世界的應天府可不一樣,因為江湖的存在,應天府尹不但要對京師的日常的行政和治安事務負責,更重要的一點,還要監察節製京城地區的江湖勢力,所以手下有一支三百人的衙兵,這些衙兵最少都有一流武者的實力,捕快更是非後天武者不可。
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武者,而且令行禁止,是整個京都城內除了禦林軍和城防營的第三大勢力,是個權柄非常大的部門,自然成了各個想要奪嫡皇子必爭之人。
從秦昊的記憶中,方思行可是知道這些皇子們的手段,既然不能為自己所用,就一定會想辦法換一個人。
這樣的環境下,薛百川竟然能夠一坐就是十五年,而且穩穩當當,哪個皇子都不投靠,這就並不是單單憑借自身能夠做到的了。
不,其實還有一個人算一方勢力,而且還是大秦朝最大的勢力——當今天子。聯想到過去種種,這薛百川很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是皇帝的人,或許秦昊被陷害,可能就是這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