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寥,沒有半點聲音。
火光映照下,露出的是幾張熟悉麵龐,有天地會也有金蛇營。
看著他們,孟良心中忽然一動:“如果我勸服了董鄂妃,大概很快便會離開了吧。”
脫下征戰四方的統帥身份後,他回複了本來麵目,心中升起淡淡離愁。
走過牆頭,一道寬闊的石階梯出現在眼前,眾人依次而下。
到了孟良之時,他忽然對幾位青木堂屬下道:“你們先走,我殿後。”
李力世等人不解,但也沒說什麼,一個個都下了城牆。
“喂,你還不出來啊。”
他輕聲細語,但神情仿佛肯定了有人會聽到。
“那我走了,真的走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孟良似是難過,似是上心,垂頭喪氣地下著階梯,他過於專注想心裏麵的事。
走到最後時,一腳下去,竟然踩空了。
“我靠,要完!”
隻來得及嘀咕兩句,孟良腿腳一軟,就要跌下去,眼看著向地麵撲去,立刻有一雙糙手抓來,止住了去勢。
“關二哥,你......”
關安基一臉懵逼,不知何故。
就在孟良有些氣急時,忽聽某個角落中,隱隱約約傳來一聲輕笑。
這聲輕笑登時讓他有如雷擊,足下生風,不管不顧衝了過去。
月光下,隻見一個白衣勝雪、美得出奇的女子站在那裏。
眉似遠山,目如秋水,臉上浮起兩個淺淺梨渦,正微笑地打量著他。
“我.....我。”
孟良我了半天,憋到最後,隻憋了一句我們要去皇宮。
龍兒噗嗤一笑,好氣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喜皇宮,我在外麵等你。”
說罷,正要飄然而去,忽覺掌心一暖。
“別走,一塊去,我有幾句話要說。”
孟良一反常態,抓得很緊。
一眾目光追尋而來,惹得龍兒又羞又怒,隻想狠狠踢他兩腳。
“怕什麼,都是熟人。”
孟良拉著她一塊走,龍兒奈何不得,也隻好再隨他去了。
陳近南特意囑咐了一句,孟兄弟,大事要緊後,眾人才開始齊齊上路。
“是啊,大事要緊,反清複明,再造乾坤。”
走不得片刻,忽有幾縷哭聲傳來,在這長夜中,似如鬼魅。
眾人先是一緊,後發覺隻是普通人家,才歎了口氣,繼續往皇宮去。
生別愁,死別哭。
月光清冷,幾家煙火幾家哭。
孟良眼見於此,豪情散盡,意興闌珊,不禁想道。
“即便是說服了董鄂妃,戰火也不能平息,天下興亡,唯有百姓最苦。”
不知不覺,神色惆悵,似有塊大石堵在心頭。
龍兒心下歎息,她深知麵前的男子自起兵以來,雖縱橫天下,卻常常因此夜不能寐。
往往隻能自顧自言,跟自己說我是英雄,不可有婦人之仁。
她心中升起萬般柔情,柔聲說道:“我知你實不喜征伐殺戮,不如此間事了,我們去那極北之地,看看你說的極光奇景。”
“奇景......”
不知怎地,突然之間,孟良生出一股強烈預感,感到冥冥中,可能自己今晚便會離去。
“天注定,不可為。”
“但我要做最後一件事。”
孟良目光重新煥發一股光亮,上前追上袁承誌和陳近南,開口說道:“袁盟主,陳總舵主,今日勸得清帝退出關外,實非難事。”
“隻是那三藩狼子野心,多要注意。”
兩人俱都點頭稱是,但孟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不明所以。
“渤泥國有一位名叫楊玄燁少年,他還有個至交好友,名叫韋小桂。”
“我想請總舵主和袁盟主收他們為徒。”
“這卻是為何。”
“隻是我的一點心思罷了。”
也許將來,他們會為天下帶來和平,這半句藏在孟良心中的話,卻是說出來也沒有人信。
不知不覺,已到皇宮前,神武門前站著個老太監,神情依舊不陰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