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星海，卷入無盡星空深處的一條晦暗裂縫裏，隱有生靈氣息藏匿。
對一名半隻腳踏入道果境的空間大能而言，基本處處都是閉關修煉之地。
甚至不必用盡心力的去布置陣法和防禦。
天然的空間屏障就是最好的禁製。
不過，陳平這一回閉關清醒後，仿佛要遮掩何等了不得的東西。
第一時間加固了四周的壁壘。
“主……人！”
重力珠器靈察覺到異狀，本在高空監視的它立刻下潛，但馬上被親眼所見的一幕震撼不已。
陳平站立之處，正爆發出一片駭人的驚天異象。
上空，照映著一萬餘顆層次分明的星辰印記。
五光十色、形狀各異。
淺星海、淵星海、昆星海，以至於破滅已久的鴻蒙星海，那五顆巨無霸星辰也在其列。
他的腳下，則是一方綿延成海的褐色土壤。
外圍，厚重的金色迷霧凝結不散。
可以捕捉的地方，黑洞、翡翠土壤、金色地罩等等一一呈列。
全是金珠內的一切！
“主人觀想的混沌源頭就是金珠。”
小重暗中一凜。
領悟混沌規則的前提是構造出混沌源頭。
這在八階中壓根不是秘密。
但令它驚駭的並非此點！
小重不由自主的看向陳平手中……
一枚波光粼粼，周體全黑，形如幼芽之物迎風搖曳。
三寸長短的身形，在虛與實之間反複變幻。
隻瞟一眼，器靈意識“轟隆”一聲清晰的巨響，便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浩浩蕩蕩的混沌之力包圍而來。
這一刻，歲月的流逝失去了意義。
成千上萬載化作一瞬間。
“混沌種！”
“主人的混沌天賦竟超越了紀元之仙！”
器靈聲線劇烈顫抖，勉強維持著能量體的凝聚。
在它的記憶裏，悟出混沌源頭後，便能開始修煉混沌規則。
做為高高在上的六本源屬性之一，混沌規則的精修難度強者皆知。
一般八階有幸掌握此種力量，就算機緣逆天了。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
後續一步步的蛻變才是真正的天塹。
縱觀當今的星辰界，活了十幾萬、幾十萬年的老怪物，大部分混沌規則都停留在五蛻道種境。
不是因為天賦、機緣不行。
而是混沌屬性本身太難修煉。
可傳聞，身懷混沌種之輩，卻能順風順水，如履平地的行混沌大道。
混沌種代表著此道的最高天賦。
相當於是修行必須的靈根。
貼切點，應該描述成仙根！
另外，屬性五蛻皆要承載之物。
這一枚混沌種，就是煌煌世界，最強大、最適合自身的道種承載之物！
比太玄六珠的增益還大。
如此恐怖的混沌道資質，再往前推算幾個紀元，怕都寥寥無幾。
……
“你別暈頭了，因為本座更暈。”
掃了掃一臉迷茫暈乎的器靈，陳平臉龐抽搐的道。
修煉至今，他已經接受了自己天賦總體普通的事實。
幸而輪回劫拚了一把，將空間、死氣天賦逆轉。
基礎絕佳的魂道更是一步登天。
其他神通陳平一直抱著隨緣修煉的態度。
但萬萬沒想到，已差不多觸及一界巔峰的他，居然開啟了新的篇章……
“病入膏肓的乞兒，挖到了一箱金銀珠寶。”
陳平陡然一聲自嘲。
不過八階生靈才能開始接觸混沌之力。
以往，天賦再強也在封印中。
這般苛刻的條件，導致無數紀元輪替間，許多混沌資質超然的低階生靈死前都不自知。
從而錯過登頂混沌大道的機會。
……
混沌種的誕生，令陳平喜不自勝。
觀想的源頭是金珠。
將來的道種承載物混沌種，亦屬於傳說之物。
這樣推測，混沌屬性隻要突破五蛻，就可發揮出驚世駭俗的力量。
八階的主神通，混沌之力必是其一！
手捧混沌種連續盯看了幾個時辰後，陳平仍覺自己沉淪於夢境。
回顧一萬多年的修煉生涯，他忽然發現，混沌天賦之強並非沒有任何的預兆。
很早之前，便化作先天劍破了模擬出的天地混沌。
過程對他來說不算太難。
可要知道，他當時的境界極其低微！
“還有激發太一靈根出現的混沌異象。”
仔仔細細搜尋著記憶，陳平雙目乍然一亮。
若沒有混沌種的出世，他不至於聯想得那麼深。
實際上，早已顯現千絲萬縷的關聯。
“哎，隻能接受了。”
苦澀的歎了歎氣，下一息，陳平馬上變臉，猖狂的大笑不止。
老天開眼。
虧得他還發愁日後如何精修混沌。
有了混沌種之後，前路幾乎是一片坦途。
至少道果境前，理應不存在令人無力的蛻變瓶頸！
“主人，你修煉試試！”
小重激動的慫恿道。
“你比本座還急？”
眼神刮了刮器靈，陳平淡淡的道。
不過，他也忍不住重新認識自己，不由閉上雙目，專心致誌的陷入混沌。
……
陳平感悟的頃刻間，周體當即散發荒古般沉重的氣息。
他的意識仿佛降臨至開天辟地的前夕。
放眼望去，盡是不可窺視的黑色界域。
“先天劍！”
意念一轉，陳平周體閃爍劇變，化為一柄古樸的仙劍。
他欲參考以往的經驗去感悟混沌。
“嗡”
化劍的陳平飛射而出，大肆吞吐著四周的黑暗夜幕。
先天劍誕生在最初的混沌。
處處充斥著弱肉強食。
美其名曰包容萬物，實則是鯨吞世界。
若不爭不搶，破混沌的壯舉怎輪得到先天劍？
“先天劍一破混沌即是真仙之身。”
“那個年代的修煉體係與如今絕不相同。”
“甚至沒有一階、二階，再到九階的概念。”
“體係不同，意味著維持世界運轉的天道也不同了。”
“看來，天道是能被修改，替代的。”
這一刻，陳平似有明悟。
但正如李太一所言，實力未至某一個地步時，會身不由己的產生受製衡，入局的感覺。
境界夠了，將自然而然的解開世間的一切秘辛。
……
在陳平觀想出的混沌之中，先天劍大肆吞噬入目的所有事物。
“搶、爭、奪、化為己有。這個套路本座雖不擅長，可終歸還算熟悉。”
他帶著一絲謙遜的道。
混沌之力與吞噬道有一個共同點。
化外物為己用。
不過，吞噬道吸取的能量是有限的。
而且，此道臨時增幅的對象，是修士本身的法力、神魂、神通等等。
混沌之力則不然。
它吞噬萬物後，壯大的是自身演化的混沌界！
這混沌界好比一塊基石，可與任何一種神通同時施展。
當年，墨師英大勝同階的郭致遠，隨手一擊都夾雜混沌之力的術法功不可沒。
……
此時此刻，先天劍吞噬的進程，即是陳平領悟的過程。
度日如年的枯燥修煉，他卻深感生動有趣。
這也是天賦高絕的好處之一。
否則看不到進步，道心不穩才是常態。
“本座本身的資質強悍至此，何必化作先天劍，再走它的老路？”
突然的某天，陳平醒悟般的一挑眉。
先天劍能證混沌大道，證明這的確是一條可行的通玄之路。
但若完全參照先天劍，他或將失去進一步的可能。
畢竟盡頭已經固定。
“一粒混沌種，定我長生途！”
下一刻，陳平心懷莫大的野望，毫不猶豫地改變形態。
先天劍虛影潰散的同時，一顆三寸長短的模糊幼芽取而代之。
“滋滋！”
當那顆混沌種出現的刹那，觀想的混沌世界當即沸騰不止。
仿佛在反抗混沌種的入侵。
果然，先天劍是混沌道的巔峰。
突然換了一名陌生的“收割者”，就連陳平的潛意識都覺得荒謬和不可理喻。
“給本座臣服！”
強壓著心中的懼意，陳平攜堅定無匹的意念，重新踏上混沌大道。
起先，混沌種感悟的效率，遠遠比不上先天劍。
所遇阻力之大，他偶爾都生出了放棄的念頭。
但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陳平漸漸熟悉了混沌種的吞噬方式。
汲取和感悟互相轉換。
陳平的推進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簡單。
此道造詣平步青雲般的暴增！
……
平平無奇的一天。
靜坐修煉的陳平猛地一睜雙目，古井無波的問道：“小重，過了多久？”
其實，他一直心算著時間。
“十六年半！”
器靈趕緊回複道。
“將近十七載才突破至四蛻，本座的混沌天賦也就那樣吧。”
陳平眉頭一蹙，不滿意的開口道。
無病呻吟！
小重一個激靈，懂事的道：“主人，其他修士修到四蛻，必定消耗千倍的閉關歲月！”
“這個紀元中，不存比你更強的此道生靈。”
“就算有，主人暗中掐死也就沒有了。”
它聲音顫抖的說出這番話。
十六年多連續蛻變數次！
本源規則何時變得如此好修煉了。
何況，主人未借助外物！
全靠他自身在摸索，去領悟。
聽器靈馬屁狂拍，陳平隻得意洋洋的一笑，便凝思不語起來。
意念一轉後，頭顱上方幻出一方黑漆漆的迷霧世界。
混沌屬性四蛻，那粒混沌種也隨之變樣。
已暴漲至三十丈大小。
專屬他的混沌界也一朝擴展至數萬裏方圓！
沉吟片刻，陳平袖口一甩，朝混沌界中扔去一塊中品靈石。
但沒有任何反應。
上品靈石、極品靈石、仙晶依舊如此。
接著，陳平手腕一翻，召出一朵靈花。
此乃早年采集的一朵混沌靈植，自帶著一些混沌之力。
“嗤嗤！”
“嗤嗤！”
當陳平將那朵靈花拋進混沌界後，果不其然，此靈植瞬間分解。
化為精純的混沌氣流，並擴展了混沌界的邊緣界限！
“未修至九蛻歸一境前，需吞噬本身具備混沌力量的物品才能更強大。”
陳平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繼而，他手指一彈，撚住一滴黑色的露水。
這滴露水也蘊含混沌之力。
同樣的，對他修煉神通有微乎其微的幫助。
眼見黑色露水被吞噬無影，陳平臉上終於浮起一絲極其複雜的思念之色。
滅世黑蓮之精！
闖天巫道場前，天藥師尊賞賜的保命物。
一晃這麼多年下來，他手頭上隻剩了最後一滴。
“師尊啊，你究竟死沒死呢！”
“徒兒開啟了舉世無雙的混沌天賦，沒有你的資助我怎麼辦。”
陳平情緒久違的低落。
培養混沌靈植的重寶對他太關鍵了。
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天藥是他夢寐以求的輔道侶人。
“師尊若未隕落，徒兒願立下誓言，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解救你出來。”
陳平目中毅然，暗暗發誓。
時機差不多了。
等這回的誅魔任務結束，他就去一趟不墜仙棧，問詢當年天藥消失的線索！
……
再接著，陳平往混沌界中塞入了幾縷巨魔之氣。
結果也有作用。
這樣一來，九頭遠古巨魔不出意外的被他列入終生大敵的名錄裏。
無論提煉空間本源，還是增幅混沌界神通，都少不了巨魔之氣。
“混沌道五蛻是一個小瓶頸，暫時沒有時間突破了。”
“先回淵星海打聽一下巨魔分身陡然增多的情報。”
決定了一番後，陳平中止閉關，輕飄飄的隨手一拳，轟踏附近。
旋即，真身暴露在星海。
當年體修八階的同時，力屬性也水到渠成的五蛻。
並用了自己的肉身做道種承載物。
由於太一真仙相的強大，陳平未急著自創力之神通。
……
淵星海的飛地上。
陳平背手站立。
渾身上下僅有左耳，右耳靈光運轉。
與此同時，遼闊範圍內所有的聲音、動靜一段段傳入他的耳中。
席卷的風沙、激烈的鬥法、異象迭起、凡俗鬧市的叫賣……
億萬場景下的聲音灌入耳廓。
像是就在身邊活靈活現的發生著。
此乃超脫殺術第四層裏的新仙術，彼岸道耳神通！
能窺聽八方無盡。
看似與彼岸法目的搜索功效重複，實則不然。
畢竟高階修士的神通互相克製，被克製。
如今，若有生靈破解了瞳術，他還能施展彼岸道耳再做應對！
何況，窺聽之效隻是此神通的一個方麵。
從此之後，幾乎免疫五衰生靈釋放的音波類神通，才是最霸道的地方。
“禦蟲者？”
耳邊，捕捉到無數翅膀扇動的聲音後，陳平不假思索的循聲追去。
那片鬥法的波及範圍極大，定然是八階生靈之間的爭鬥。
……
一條仙河距離之外的高空。
“轟”的一聲。
一張血盆巨口咬在了一團金色的驕陽上。
兩者僵持數息後，截然不同的力量爆發而出。
竟形成一片血紅、黃金兩色的光暈狂閃不定。
見此情形，那張著血盆大口的巨人露出凝重神情，一步邁出。
整個人一晃的原地消失。
下一刻，金色驕陽周遭波動一起。
一隻藍黝黝的巨足帶著一團團血光，從半空狠狠踩踏落下。
“轟隆隆！”
巨響發出後，那團金陽一爆開來，竟散作成密密麻麻的金甲蚊蟲。
而藍色的巨足一頓下，也被蟲群的龐然威力反震出去。
身上的護盾寸寸破裂，毀滅一空。
而金雲散盡的另一人，也顯露而出。
乃是一名四方臉龐的中年道人，正皺眉鎖定著眼前的強敵。
他的兩條手臂被化為烏有，明顯比對方狼狽了幾分。
“車酆，同是受昆星海超然勢力的邀請，你當真要和本修搏命到底！”
“眼下，淵星海八階雲集，你海族也不是沒有其他的仇家，小心鷸蚌相爭，被誰漁翁得利。”
深吸口氣，四方臉龐的人族沉聲喝道。
聽他的意思，顯然不欲和對方再鬥下去。
“聞德明，萬年前，你滅我海族數個部落飼養蟲群時，就該想到了今日！”
“你苟且躲藏了一萬年，也該血債血償，了結因果！”
聲如洪鍾的藍色巨人冷冷的回應道。
同時，它不退反進的狠狠一踩。
其雙腿無數藍紋浮現，接著一下自爆，滾滾移動的化成一座萬裏巨山。
勢如破竹的一撲砸下。
“運氣真差，淵星海那麼大，偏偏和海族撞上！”
見狀，聞德明臉色一沉。
海族大能太護犢子了。
隻不過屠了幾個海族部落，竟被記仇到今日。
“嗡！”
眼見那萬裏巨山迎麵砸來，聞德明口中一張，噴出一片銀色的怪雲。
數億隻拇指粗的銀斑怪蟲席卷入空。
每一頭都有十丈長短，體表遍布銀色甲殼，尖口如剪刀般鋒利。
一個個行動快似雷電，一窩蜂的咬了上去。
但海族車酆的神通高明了一截。
“雕蟲小技耳！”
它狂嘯一聲，兩條手臂同時一搓，再往那巨山上一甩。
頓時，巨山表麵繚繞出恐怖的黑色罡風。
砸落下的那一刻，竟把不計其數的銀甲蟲群吹得東倒西歪。
“同是涅槃境，但海族皇庭的精銳我卻難以抗衡！”
蟲群的受損，令聞德明麵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