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梨花映儒衫
雲南,大理,世子府邸。
紅幔高掛,喜氣洋洋,誰都知道,今天,是已滿十八歲的郡主夏諾兒出閣的日子,早有大隊的人馬候在府外,除卻大理王宮送行的人外,還有從豐都唐門來的、專門來接夏諾兒的江湖樓的人。
當然,新郎唐逸因事務繁多,未能親來迎接,替他來保護人兒上路的,一名曰奔雷,一名曰閃電。
夏諾兒坐在轎中,蓋著厚厚的蓋巾,想要拉下來,“姐姐,老爹老媽說了的,不許拉下來,否則,不吉利,小心情劫!”
夏諾兒懊惱的盯著轎中小人兒的得意樣子,老爹老媽真行呀,似乎知道自己要跑似的,安排年僅八歲的弟弟夏季與自己同一花轎,這番舉動,怎麼就不講什麼‘吉利不吉利’、‘情劫不情劫’的話呢。
八年了,整整計劃了八年了,原計劃在大理至豐都的途中乘機而跑,不想前來迎親的兩個叫奔雷、閃電的年輕人那沉穩的氣勢令自己不可小覷,據說那兩個人是魔宮四使者中雷電使者的後代,按老宮主的臨終遺言‘雷電使者之後為諾兒夫君的貼身侍從’,理所當然的,奔雷和閃電就成了唐逸的貼身侍從。
好在講究避嫌,從出發始自己一路蓋著蓋巾,雖然自己看不清他們的長像,但他們也不至於看到自己的心虛。
夏諾兒知道,轎中那個夏天,是長輩們按在自己身邊的一根刺,自己得不厭其煩地和他說話,並極力討好地聽他姐姐、姐姐地叫著,雖然自己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可……自己一旦不應聲,送親的人都要掀簾看一下,是否有意外。
不談轎內的,僅轎外騎馬跟隨的貼身丫頭小幻和那兩個生不見人的影子武士風、雲,一切都成了自己的禁錮,以至於從大理至豐都以來的這一個月時間,自己居然就沒有找到出逃的空子。
這番守備……夏諾兒輕歎一口氣,“看來,得到了豐都再說了。”
豐都,江湖樓,雅間,燭光搖曳。
十八歲的準新娘夏諾兒眉頭緊蹩,雖然在那從未謀麵的影子武士的影響下仍舊走不出大理,但看的書卻是更多了,如今隻要閉上眼睛,都是各地的路線圖縱貫全腦,“地圖呀、地圖,你真的要浪費了麼?”
如今的自己,被禁錮在了江湖樓,更不可能逃走了,這裏,太多的機關,太多的……呃……俠客,不可小覷、不可小覷呀!
明天,唐門的花轎就會迎自己到唐門的曉園,自己,真就要當一輩子唐門少夫人的角色?
聽到夏諾兒的歎氣聲,小幻笑著走近,“小姐,累了麼?早些休息吧,明天就要拜堂了,聽說魔宮、武林世家、狄家堡都出動了,現在人都在‘曉園’,明天有得累的,你可得養好精神方是。”
“知道了。”夏諾兒特無奈的回答著。
小幻服侍夏諾兒躺下,她亦到外間躺下了。
雖然偷偷看過老爹的情錄,但自己這個冤大頭是怎麼當的,總得弄清楚呀,夏諾兒心中主意打定,趁著外間小幻傳出的均勻的呼息,試探性的,“小幻,這燭光耀眼了些,我滅了啊。”
沒有小幻的回聲,知道,睡熟了,夏諾兒挑了挑眉,起身、穿衣。
來到江湖樓,她最留心的就是‘羽音閣’了,因為,她知道,羽音閣是記錄各江湖人物情錄的地方。從小培養的優秀的地理方向,讓她輕而易舉地就知道從雅間至‘羽音閣’的路線,“到羽音閣看個清楚、弄個明白,什麼是情劫。”
同一時間,江湖樓,帳房。
一襲藏青長衫,腰係金絲錦帶,麵相俊逸的男子亦是輕揉經過數十天的勞頓而略顯疲憊的額頭,他就是明天的準新郎唐逸,亦是江湖樓的帳房先生,自己之所以沒有去迎親,一是避嫌,二是江湖樓在各地的營生也到了盤點之際,他這個帳房先生事事要親力親為,出不得一點馬虎。
自打十六歲被雙方的家長訂了親,如今一晃八年過去了,為了應付那個所謂的‘情劫’,這八年來,魔宮、武林世家、江湖樓是傾巢而動,自己的武功可謂是集縱家之長,爺爺唐楓更是將所有用毒秘笈親身教授,就怕應了這位佳人出生時那夏老前輩的‘十八年後武林再出一劫’之語,自己可以說是在極嚴格的環境下成長的。
在外奔波了數十天,趕在大婚前日回來,又馬不停蹄地到江湖樓將帳務核實了一遍,直到見到奔雷和閃電二人,這才知道,準新娘夏諾兒已經到了,就住江湖樓的雅間,隻待明天自己的大花轎將她接至‘曉園’。
如今佳人與自己僅一院之隔,從帳房的窗子遠遠望去,可見雅間二樓的燈還亮著,心中居然有了一份莫名的期待,難道僅僅因為她是‘藥仙子’的後人?
奔雷和閃電似笑非笑地看著已經將事情做完卻陷入深思的主子。
“主子,事情辦完了?要不……去看看她,她房間還亮著。”奔雷提議,一起生活了八年的三人像親兄弟般說話從無顧忌。
唐逸怒瞪了奔雷一眼,奔雷立馬識趣止聲。
“當然了,她可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樣做不合時宜,不合時宜。”閃電見情形立馬拐了彎說話。
唐逸挑眉,“噢?”
閃電笑嘻嘻的靠近唐逸,“這一路護送的,我們愣是沒有看見她的真容,你說不是大家閨秀是什麼?”
“隻是這一路中,世家府邸的防範未免太……出閣了點。”奔雷欲語又止。
“講講看。”唐逸有點感興趣了。因要將帳務做實,也來不及細問,如今帳務一目了然,當然有心情聽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