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太監。
帶著兩個跟班,踱著步子進了前院,說要見郝冷。
來到大廳,太監便將兩個跟班留在了外邊,自顧自走到擺在正中的靠椅旁坐下,端起仆人新沏的茶水,不緊不慢地品著。片刻,郝冷匆匆從後院趕來,見到太監,打過招呼,在一旁坐下。
太監這才放下茶盞,滿臉堆笑,道:“咱家今天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郝仙師。”
“什麼好消息?”
郝冷的態度不冷不熱。
前些日子,太監也來過,說是天子要召見他們。郝冷修道近八十載,從未見過當今夏天子,心中自是頗為激動。可等他忐忑地來到北宮外,才知道他們根本見不到夏天子趙武的麵。大太監黃皓接待了他們,讓他們奉上給天子的貢品便回去。郝冷這才明白,原來叫他們來不是為了商量誅妖之事兒,而是為了收繳貢品。皇家貪婪的嘴臉,著實惡心了郝冷一段時間。幸好郝冷隨身帶著當初宗門準備的禮品,玉樹空庭,才不至遭人冷落和嘲笑。
太監早已習慣了應付各色的人,對郝冷的態度沒放在心上,自顧自說:“想來,仙師您還不知道吧。為了迎接各位來洛陽的上仙們,太子爺特地在府邸內準備一場‘燈謎晚會’。這不,晚會籌備完畢,太子就派咱家來邀請諸位了嗎?”
一聽說有什麼燈謎晚會,那些藏在角落裏偷窺的山陰宗弟子立刻冒出了頭來。孫菁怯生生的聲音從後角落傳來:“真的有什麼燈謎晚會,就在今晚?”
“君無戲言,仙子。”太監妖冶地笑著,“太子爺說是今晚,除了當今聖上,誰能夠攔住他?”
後邊沉默下去。
郝冷陰沉著臉,沒有立刻搭話。按理說,這些日子,山陰宗一眾弟子被關在院裏,都快要憋瘋了。能夠出去逛逛,當然是好事兒。但不知為何,郝冷總覺得空氣中有幾分詭異的感覺。他略微想了想,便明白過來。山陰宗千裏迢迢趕來洛陽,第一件該做的事情,難道不是商量應對妖族叩關的大事兒嗎?怎麼會是參加什麼勞什子燈謎晚會呢。郝冷還在想著,又聽太監細聲細氣地說:
“不過呢,因為太子府地小簡陋,恐容不下那麼多宗門弟子。因此,太子爺決定,每個宗門隻能有十人參加。”
“十個人啊?”
這次是夏倩的聲音傳來。
經荊國一役,山陰宗死傷過半,如今也還剩下了五十多人。這麼說的話,豈不是有四十多個人,沒辦法去了?
太監咯吱咯吱笑著,說:“諸位也別擔心,來日方長。等諸位仙師從北方回來,指不定還有一場更大的慶功會。到了那時,再去皇宮大殿看看也不遲。所以啊,今晚呢,依咱家之見,先讓十位仙子去參觀參觀,其他人等以後也無妨。”
“先讓女弟子去?”郝冷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是。”
“胡鬧!”太監話音剛落,郝冷突兀地猛拍桌子,喝道,“張公公,這到底是太子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躲在暗處的山陰宗弟子都嚇了一跳,不明白郝冷為何突然發怒。太監倒是恍若未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輕緩地反問:“這是太子的意思,還是咱家的意思,有什麼區別嗎?”
“哼!這若是太子的意思,郝冷也不好多說什麼。但這若是公公您的意思。公公這是想給太子留下一個永世的罵名嗎?”郝冷扭頭看著太監,雙目圓睜。這種事情,不用說在明麵,雙方心裏都清楚。在夜裏舉辦什麼燈謎晚會,又隻要女弟子參加。這根本不是為了讓宗門的人散心,而是為了讓修道多年的仙子們,去陪陪那些在皇城裏見慣了庸脂俗粉的公子哥們。
這種事情,竟然落到了山陰宗頭上,郝冷如何不氣?
“這又不是隻邀請了你們一個宗門,”太監不以為意地摩挲著手指,“想要去的宗門可多了。到時,若是有人幸運的被太子爺看中,成了太子妃,宗門也會跟著一同顯耀。山陰宗若是不想去,咱家如實回稟太子就是,郝仙師犯不著和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