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指著許嬤嬤,讓她去攔人。
“侯爺,不可。妾還在這裏,若是與三姑娘就這麼見了麵,恐怕失了禮數。待妾下回準備妥當,一定正式拜見她。”田婉晴看出許嬤嬤的為難,立刻就挽住了鍾侯爺的胳膊,輕聲細語地道。
鍾侯爺一臉憐惜的看著她:“哎,你總是想得這般周到。錦繡從小就脾氣大,若是她惱了你,你就讓著她,回來告知我,我與她說。”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讓從後麵趕上來的鍾蘭聽得一清二楚,當場眉頭緊皺。
還沒見到麵,田婉晴這眼藥就已經上了起來,不過光有哄男人的手段還不夠,鍾錦繡又不是男人,完全不吃她這一套。
***
剛下朝,沈硯並沒有坐上龍輦,而是慢悠悠地走在宮道上,讓宮人們也都遠遠的跟著。
李懷德也不例外,站在五六步開外,這時候他就可以抬頭打量九五之尊的背影了。
對於這位先帝臨終前才指定的新皇,朝臣們是各有心思,其中不少人都會輕視他,沒有受過正統的儲君教育,這個帝位得來的如此輕易,完全像天上落下的餡餅一樣,私底下已經有人起了歪心思。
但是在李懷德看來,這位新帝絕對不是庸碌之才,相反他兢兢業業,對於那些想要糊弄他的朝臣們,沈硯也並不與其口舌之爭,相反像一頭獵豹一樣,靜靜地蟄伏在黑暗之中,伺機而動。
“李總管。”
李懷德正有些出神,忽然身旁的小徒弟低聲喚了一句。
他立刻抬頭,就見皇上已經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並且還衝著他這邊看過來。
對上九五之尊那雙黑漆漆的眼眸,李懷德立刻低頭,他們這些宮人進宮學的第一條規矩便是,不能直視聖顏。
“嘖。”一聲輕飄飄的嘖嘴聲傳來,瞬間讓李懷德頭皮發麻,完蛋犢子,他怎麼又得罪皇上了?
不得不說,經過這些日子的貼身隨侍,李懷德自認已經非常了解這位新帝了,可是偶爾也會失控,比如此刻。
都不說話,誰知道你要幹啥!長著一張嘴是好看用的嗎?
“皇上,您吩咐。”李懷德收斂起心思,匆匆走到他身邊站定。
“她如何了?”男人清冷的嗓音響起。
李懷德:???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讓他怎麼接。
“奴才愚鈍,請皇上明示。”
沈硯皺了皺眉頭,“李懷德,你今日有些蠢。”
李懷德的腰彎得更厲害了,他在猶豫要不要跪在地上請罪。看吧看吧,九五之尊又開始了。
“朕昨兒早上才交代你的事情,今日怎麼就忘了?朕要你有何用。”沈硯繼續往前走。
經他這麼一提醒,李懷德終於是想起來了。
得嘞,一說昨早上,那被掰彎的勺子,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啊。
“回皇上的話,鍾家三姑娘過得並不如意,和鍾侯府裏的老夫人與二夫人皆發生了齟齬。而且鍾侯爺在青霧巷還養了外室,把侯夫人都給氣得病倒了。”
“嘖。”皇上的第二聲嘖來得依然莫名其妙。
李懷德忍不住又要犯嘀咕了:你不是討厭鍾氏女嗎,她過得不好,你不爽個啥?
還是說你覺得這個待遇,還不夠慘嗎?哎,真是最毒男人心啊。
“你說朕要是派人在大半夜抄了青霧巷,能抓出多少朝廷大臣?”
李懷德一驚,渾身都冒出了冷汗,九五之尊不過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能輕易的攪動整個朝堂。
要知道青霧巷十分出名,並且能形成外室一條街,背後是有大人物在的,坊間雖然不知是誰,可是李懷德卻知曉,正是先帝的兄弟順王,如果當今聖上真的拿青霧巷開刀,那絕對要攪起一番腥風血雨。
畢竟青霧巷裏藏著的外室,還真有不少高品階官員置辦的。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奴才不知。”他立刻低頭回答。
心裏忍不住翻江倒海了,鍾侯爺在青霧巷置辦外室,打了鍾三姑娘的臉麵,這對皇上來說,不是心頭大快嗎?為何要對青霧巷出手?難不成——
他迅速掐滅了沒成形的念頭,帝王的心思別猜,猜得準還好,猜不準那就和脖子上的這玩意兒道別了。
沈硯揮了揮手,勾著唇角冷笑了道:“如今還不是好時候,這戲才唱了一半,朕的興致正濃呢!”
李懷德沉默的跟在身後,暗暗吐槽:算什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