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兩口,才道:“不必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話說到那份上,再多的道歉也無用。你不該來。”
“我必須得來,否則我害怕今生都會後悔。”王崢起身,鄭重其事的說了一句,看向她的時候,眼神裏都是認真。
鍾錦繡猶豫了一下,還是抬頭與他對視。
四目相對的時候,對麵的男人不禁笑開了,俊朗的眉眼熠熠生輝,像是會說話一般,帶著無限的喜意。
因為她願意看自己一眼,而心生歡喜,純粹又認真,很容易讓人心折。
鍾錦繡之前猶豫,也正是因為如此,王崢是一個光明磊落同時又有些單純的男人,他之前在她麵前就是這般,因為她與他多說了一句話,便歡欣鼓舞,還是肉眼可見的那種。
讓她想起自己兒時養的一條小花狗,因為主人多陪它玩了一會兒,就不停地衝她搖尾巴,也正是因為這股單純和認真,讓她之前點頭答應了這門親事。
可是如今再看到這樣的他,她卻覺得非常棘手。
“錦繡,以後與你成親的人是我,不是我母親。如果你在王家住的不開心,我們可以另買宅院,離開那裏,等你自己當家之後,就沒人能給你氣受。我也可以給你立下字據,我王崢這輩子絕對不會有第二個女人,唯有妻子一人,也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他信誓旦旦的許下諾言,聲音也是那般的鏗鏘有力,是能讓任何女人都心動的甜蜜話語。
這樣優秀的王家二郎,想要嫁與他的女子眾多,更別提想給他當妾侍或者同房的了,如此體貼溫柔又樣貌俊朗的公子哥兒,誰能不淪陷呢。
可惜鍾錦繡自從被王夫人羞辱過後,就徹底摒棄了“嫁給他”這個選擇。
哪怕會有些受傷,她也能快刀斬亂麻,在那傷口沒擴大之前,就徹底的挖掉。
她看著眼前認真的男人,心裏生出幾分悵惘。
多好的男人,她能看出來他說這番話是認真的,並不是為了一時欺騙,況且現如今的她,也不值得他這般費盡心思欺騙。
可是這話卻不能多聽,天真的讓人發笑,若是她真的信了,那就是吞下一枚毒藥。
她也真的勾著唇角笑了,明媚鮮妍的少女嫣然一笑,猶如盛放的鮮花散發著陣陣幽香,讓人沉迷其中。
王崢也跟著笑了,他最喜歡她的笑。不,他喜歡她的一切,所以他最喜歡的是她。
“你同意了?”他有些激動的問道。
“在此之前,請王家二爺真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你問。卓然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可知那日王夫人究竟是如何羞辱我的?”鍾錦繡直奔主題,第一個問題出來,就把他給問住了。
“不知。”
鍾錦繡諷刺一笑:“想必王夫人也不敢讓你知曉,往常和善對人的她,是如何對我尖酸刻薄的。”
“你可知那日我與王夫人已經徹底談崩,甚至提到了不是你王家被滅族,就是我鍾侯府被滿門抄斬之事?”
當她的第二個問題出來時,對麵的男人已經徹底僵在了石凳上,他動彈不得,臉色發白,再不見方才那股勇往直前的衝勁。
他們這些世家公子和姑娘們,全都是倚仗家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滿門抄斬的時候,沒有一個能留下活口。
把家族的興衰榮辱都帶上了,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了,就算望京城的其他勳貴死絕了,都不可能和對方聯姻的。
“王家與鍾侯府雖然不算盟友,可也沒什麼矛盾。我又是次子,府裏都交由大哥便可,何故於此?”王崢沉默了片刻,才難以置信的問出聲。
或許因為太過震驚了,他的問話都有些不清不楚,可是鍾錦繡卻聽懂了。
背負王家是王家嫡長子,而王二郎相對要輕鬆些,他想娶鍾家女,原本是可以的,為何會因為一次王夫人與鍾錦繡的會麵,就到了這種地步?
好像他娶了鍾錦繡,兩家就必會有一家要墜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一般。
鍾錦繡挑挑眉:“若是王二郎鬧性子硬要娶我,想必王夫人疼愛兒子,也會點頭答應的,但是她心中必定十分不滿。這種情緒當然舍不得對著你發,而是要對我這個狐狸精發了。你方才說日後可以搬離王家,那我問你沒搬之前,對於長輩的挑刺,我是不是得百般忍讓?就算搬離了,也不是老死不相往來,逢年過節仍然得回去,長輩要是當著一家子的麵兒給我難堪,你該如何自處?”
她直接下了一劑猛藥,在提到成親後的假設時,她絲毫沒有任何羞澀之意,完全是極其冷靜的發問。
不摻雜任何一絲兒女情長,仿佛此刻她說的並不是他們的親事,而是在盤算一本賬冊而已,丁對丁,卯對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