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外邊,這會兒已經聚了不少人。
雖然家裏出了事,但家裏的活計卻不能停。
山上的梨園眼見就要到花期了,施肥和剪枝都要人手。
而這些人手,多半是學童的家裏人,比如外公或者爺爺之類。
早晚來去,還能護著自家孩子。
這會兒眼見學堂有事,就都湊了過來。
魏先生黑著臉,站在門口,後邊擠了二十多個小學童。
金子站在魏先生身邊,一見爺爺奶奶等人,就直接奔了過來。
過來尋事的是個五十歲的老婦人,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媳婦兒,再有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子了。
魏先生同方家人行禮,開口說道。
“東家,這學童叫劉三彩,前日在學堂裏,說話無禮,甚至同孩子們打架。
我做主攆了他回家,不再教授他啟蒙。
方才他的祖母和母親趕來,開口辱罵,一定逼著我再收這孩子入學。
還請東家定奪!”
那孩子的祖母和母親瞧著方家人都到了,也是有幾分心虛。
這會兒搶著辯解道,“方裏正,不是這樣的。
魏先生這是因為我們家先前沒給年禮,心裏存了疙瘩,故意找我們家孩子的毛病。
把孩子攆回去,逼著我們家裏給他送禮呢。
否則,我們家財哥兒才七八歲,說話有個好不好的,誰會這麼計較!”
魏先生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一甩袖子怒斥道。
“我每年束修幾十兩,吃喝穿戴不愁,年禮節禮更是豐厚。
什麼時候,你家那麼幾個雞蛋也值得我貪圖了?
人之初,性本善!可惜了三彩,比旁的孩子都要聰明。
怎麼就攤上了你們這樣的長輩!
小小年紀,腦子聰明,卻不好好讀書。
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占小便宜上,每日中午吃飯,旁的孩子吃一份,他借口不夠吃,總要兩份。
然後偷偷藏到挎包裏,晚上帶回家!
你們別說不知道,他帶回去,難道是喂狗了?
不教孩子學好,指望孩子這時候就學占便宜,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這一次攆他回家,一是他考試排在最末,二也是他在學堂裏口出狂言。
這樣的孩子,我教不了,你們就是告到縣衙去,我也不教!”
劉家婆媳還要說什麼,方老二卻上前一步攔了他們。
然後,他請魏先生回去喝茶,等一會兒再繼續教學。
魏先生自然要給東家顏麵,他也是不耐煩同兩個婦人歪纏,於是簡單一拱手就當真回去了。
劉家婆媳反倒好似抓到了把柄,以為魏先生理虧,扯著脖子嚷著。
“你別走啊,你說不貪我們家的節禮,那憑什麼隻攆了我們家孩子?”
方老二卻理會他們,隻問那些學童。
“誰能同我們說說,劉三彩這幾日在學堂說什麼話,惹惱了先生?
誰能說明白,我送他一盒子點心做謝禮!”
小孩子哪有不喜歡吃點心的,聽得這話,學童們立刻爭搶著應道。
“我知道,劉三彩說金子的姑姑不是好女人,說她懷了野種。”
“我也聽到了,劉三彩說要把金子姑姑推到河裏淹死!”
“對,他就這麼說的!那時候金子回家了,他不知道。
劉三彩說的時候,先生聽到了,就罰他了。”
方家人聽得臉色鐵青,旁人也都是望向劉家婆媳,滿臉鄙夷。
小孩子知道什麼,說不得是在家裏聽得多了,學會了,這才在學堂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