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寒衣(1)(1 / 2)

越寒衣(1)

我沒有過去。

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名穿著白衣的青年男子,說是白衣,也可能是因為洗的多,褪去了它本身的色彩。他的眉眼淸俊而犀利,就算是一身舊衣也掩蓋不住他傲然獨行的鋒芒。

他是我所見過的男子中最俊逸的一個,雖然我沒有記憶,但依舊肯定。

他告訴我,他叫洛惜朝,而我,三個月前失足墜崖,至今才醒。

那我叫什麼?掙紮著從床上坐起,瞥見桌上放著一副墨跡未幹的山水畫,落款處有兩行清秀的字體,但我隻看得清第一行:落日深處曉寒衣。

我說,就叫我曉寒衣好了。

他沉默地看著我,又轉過頭去看那幅畫,突然走過去,提起筆,沾上濃濃的墨汁,在畫的右上角畫了一輪新月,端詳了一會兒,又抬頭看著我,叫越寒衣吧。

我點頭,反正對於一個沒有記憶的人而言,名字什麼的,根本無所謂。

寒衣。他問,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

不。我毫不猶豫,一切都結束了,在我墜崖的那一刻。

那你以後就和我呆在這山穀吧。

好。

從惜朝的口中得知,三個月前,他在崖底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奄奄一息,身染重病,時日無多。原本他不準備救我,因為就算治好了我的傷,我還是會死。但是,在我掉落的地方,他意外尋到了可醫治百病的千年靈芝草,也許是老天垂憐,我又活了下來,雖然失去了記憶。說這話時,惜朝的語氣聽起來滿是惋惜。

我卻不這麼認為,也許我的前半生命苦,老天爺可憐我,給我重生的機會,讓我遇到能夠改變我命運的人。

而這個人,就是惜朝。

山穀中日日夜夜,歲月如梭。

山中一日,不知世上已千年。

“惜朝,是不是這個?”寒衣自懸崖峭壁的凹陷處采下一株葉片細密零碎,小指甲大小看著黃色小花的野草,拿在手裏朝惜朝晃晃。

“……我看不清。”惜朝攀爬在懸崖的另一邊,眯著眼睛,微微搖頭:“寒衣,先放在筐裏吧,等我回去再看。”

寒衣捏著草根,在手裏轉了兩圈,要是回去再看,惜朝不知道還要在懸崖上呆多久才肯回去,而且明天恐怕就找不到位置了。到時候還要碾碎製藥,惜朝又要忙活到半夜了。

斷腸草,味澀苦,辛辣,是吧。

寒衣拿近了野草,毫不猶豫地咬了一片放在嘴裏咀嚼著慢慢的品味。

“寒衣,不要!”惜朝注意到她的意圖時已經來不及了。

沒想到斷腸草的反應這麼快,寒衣腹內一陣絞痛,手一鬆,足下一軟,整個人向懸崖下栽去。

“寒衣!”洛惜朝一驚,來不及多想,隨著她一同躍下。

雖然沒有了記憶,武功卻尚在,寒衣在半空中淩空旋身,迅速解下腰帶,灌注全力驀然拋出,腰帶如同長了雙眼,分毫不差地纏上懸崖邊突出的長型石塊,一抬頭,就看見惜朝正飛速下墜。

寒衣強忍著劇痛,目測了下兩人相隔的距離,看準時機,一腳蹬上崖壁,另一隻迅速跟上,借力躍出,帶著腰帶劃出的弧度,一把拉住正從身邊經過的惜朝,突然增加的重量以及速度造成的衝擊力使得腰帶不堪重負,“撕拉”一聲,裂了一半。

但隻是這一秒鍾的停頓,惜朝已經找到了支力點,穩穩地貼著崖壁而立。

“噗!”寒衣吐出一口黑血,手足冰冷地倚在惜朝的肩頭,大口喘著氣,一頭的冷汗。

“越寒衣,你不要命了!”惜朝緊緊摟抱著她的身體,口氣惡狠狠地,卻難掩其中的擔心。

“惜……惜朝,你的心,跳得很快,我感覺得到。”寒衣扯開一絲微笑。

她不說還沒有感覺到,現在提起了,惜朝才驚覺,心髒怦怦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躍出咽喉,他放溫了口吻:“寒衣,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