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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見那一幕的人不多,速度最快的蔡吾君倒是在高空見到了,愣了下,眉頭鎖了鎖,滑過挨著最近沒有任何肢體動作的王九。
因是背對的,也看不清麵容。
但因為周邊那些人多少都被震驚到而生的反應,她的無聲息反顯得突兀。
然後,她又突兀轉身走了。
蔡吾君這才看到她的表情,竟是沒有表情——就是那種,既不悲痛,也不刻意冷漠,更不殺意厭憎。
如尋常,似水流年的平靜跟無所謂。
後麵趕到的人,也隻見到走出去的王九,等他們狐疑著進去一看究竟,一切都已經消散了。
他們看了個寂寞,在場的巴蜀跟戈壁領地之人又諱莫如深,絕口不提,他們無從得知。
因為它從來不是給他們看的,而是給王九一個人看的。
是她的過去,是她必然有的心魔。
黑巫組織的確很可怕,攻心為上。
藺歸晚是有女兒的人,剛剛那一幕對她造成的衝擊很大,她甚至第一時間下意識以為那是自己的孩子。
因為恐懼,對這個末世,對這個世界的恐懼。
也因為她心中最要緊的就是自己的女兒,深怕她受害,那麼,剛剛宋隱謝律他們第一時間以為那個受害的女孩是一個叫囧囧的孩子,大概也因為他們心中早有預感,預感到她的遭遇必然恐怖。
所以判斷錯了。
其實不是囧囧,而是給人無限強大的王九。
當她年少,曾為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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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首都,已經通過柳無刃得知情況的諸官方之人對此很是在意。
“那不是幻境,而是回溯了時間截留的畫麵,聽說四魔王裏麵的第一魔王廣鏡擁有擬態跟幻術的能力,這種能力在末世遊戲降臨後應該加強了無數倍,所以他才可以將王九多年前抹除掉的痕跡重新找回來,並且再次放給王九看。”
“此心歹,也一貫符合黑巫組織的作風,他們並不是想殺王九,而是想蠱惑她,讓她回歸己用。”
本在討論的幾人都看向說話的人。
對方此意,已經在憂慮王九是否會被蠱惑,尤其是她已經拿到了藥劑。
“她的資質比林邕要高得多,在她這個基礎上進化基因,便是我們這邊現在最厲害的也不能比,萬一”
“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承受那樣的心理創傷,尤其她再怎麼聰明也隻是一個孩子,雖說林姿教授這些年將她教養得極好,但”
“那種心性,即便克製,也是藏在體內的另一種執念。”
說到底,他們是有不安。
他們維護的畢竟隻是普羅大眾的正常秩序,似乎超過了一定界限,尤其不在掌控,又無法了解的,就是異端,
但也一個年邁的老者目光清冷,卻是睿智道:“我們不是神,不能替所有為惡魔殘害卻艱難逃生的人做她是否會為惡的審判。”
這話一說,肅穆的室內有些安靜,最終接了他人的意見。
“我,也是此意。”
“雖有光明奧法可以預判,那是技能,是手段,但審判非我等同類可為。”
“王九,她是一個人,當下從未冒犯我國家民族利益,且建設大領地,給一方人類安居之地。”
“林姿信她,我亦信。”
“林教授可信,我信她。”
“林教授教養出來的,不會差。”
最終態度一致了,若有個別嚴苛的,也沒再提,因為數量不能比。
如果王九聽到了,固然會對這些人不以為然,但也會念想當年老太太堅持的思想吧。
念她老神在在又古板叨叨的話。
“正義可能還需強求,但天地仍有道義,非人人都吝嗇賜予光明,隻要你心中還有一盞明燈,便前路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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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柳無刃正在等報告,悉數收到了,本身也會關注下每一封都是誰所出,有人幫他一起整理。
白衣女子翻看手頭的報告,既運用預言技能審核,又從中分析它的可行性並判斷對方領地的虛實,最終形成她的報告。
她速度很快,顯然是一個思維敏捷的女子,但也安靜,忙了兩個小時都未曾與自家領主說上一句話,柳無刃偶爾會抬頭看她,燈光下,白衣顯得飄渺清冷,不帶溫度,周身輪廓都染上了朦朧的光暈,似煙霧嫵淡,又似流水細密。
對方從來無刻意待人冷淡,隻是疏遠,盡禮節,不管閑事。
看了一眼,他又收回了目光,忽然咦了一聲。
女子回頭看他,不問,等他說。
“王九的報告竟然給了。”
王九?今天見到的那個?
女子轉過臉,手裏拿著他人的報告,卻也沒問,繼續工作,再無分心。
另一邊,王樹磨磨蹭蹭的,還是找到了在亭子裏剛寫完什麼停筆看著外麵風景的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