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1)
是夜,無邊無盡的細雨,在城市中飛躥。濡濕了路麵、房頂,布滿灰塵的樹葉。不久之後,細雨變成了中雨,打在玻璃窗上,彙成了溪流,模糊了視線。
房屋中,桌上的插花已經枯萎,櫃子空空如也,橘色的燈光訴說著淡淡的離別之苦。
“準備好了嗎?”
卓思琪淡淡的點了點頭,提起手提箱,走到伍謙悅身邊,轉頭又看了一眼這間已顯得空曠的房間,歎息一聲,頭也不回的走進黑幕之中。
五輛連牌照都相同的黑色商務車,從不同的地方,同時使出了郊區,又駛向城市中不同的目的地。空氣清冷,彌漫著濕漉漉的雨水的清新。
“想哭就哭吧!不要憋著!”伍謙悅撇過頭,不舍的望著思琪的臉。寬大的手緊緊的抓著那隻纖細白皙的手。
思琪抿著唇,搖了搖頭,然後,把頭枕在他的肩上,仍舊望著車窗外模糊不清的夜色。
“老天爺不讓我哭呢!”
“難道真不告訴我你要去什麼地方?一絲一毫都不能透露?”歎息一聲。
“不是不能!而是……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放你走!思琪,不要走,好不好?你也看到蕭楠對你的態度了,他是在乎你的,隻是不太懂方式方法。你,你留下來好不好?以他的脾氣,他明天一定會到教堂來搶你走的。這不是你希望的嗎?皆大歡喜,不是挺好的嗎?你為什麼還要走!還要瞞著所有的人離開?”
伍謙悅漸漸的哽咽起來。低了頭,斂了眼瞼。晶瑩掛在深黑的睫毛之中,遲遲落不下來。
“悅!我不是沒有瞞著你嗎?”
“那是你對我的殘忍!你一向對我很殘酷!”
思琪仰著臉看他。他隻好轉了頭。
“真的,可不可以不走!不要離開我,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見到蕭楠,再聽到他的消息,我也可以把你藏起來,我保證,你永遠都聽不到他,見不到他,想不到他!隻要你不走,隻要你不走!該死的,為什麼你非要走呢!”
他咬著牙,拚了命,抑製著眼眶中的淚水。
司機一直從反光鏡裏看他,朝他使眼色。焦急的詢問。
他當然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知道他要叫他下什麼命令。是的,叫司機調轉車頭,開到一個神秘的地方,把身邊的女子軟禁起來,不是做不到的。隻要一個簡單的手勢,一個眼神,這個女子的下半輩子,就都是他的了。
可是,她現在依偎著他,淡淡的歎著氣。信任著他!把他當做這世上唯一還可信任的人。僅此一點,他就沒辦法再去背叛她。
她不能再經受背叛了。那會讓她生不如死。
沉默一會兒,她突然沒來由的問他:“悅哥,我的成績一直比你和楠哥哥的都好,是吧!我每年都是全校第一,都拿全A,你們比我少多了,是吧?”眼中有極淡的驕傲,眉眼也彎了起來。似乎,這是她唯一的安慰。
“是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不管卻了幾個月的課。每年年考的時候,你都考的非常好!沒有人可以比!”
“可是,成績這麼好的人,卻什麼好事也沒有做!你不覺得,這是很大的諷刺嗎?”
“思琪……”
“那天,我本來覺得世界很暗淡,楠哥要訂婚了,什麼都沒有意義了。給神父打電話的時候,他告訴我,他要去非洲幫助那些需要得到幫助的人。以前我肯定會覺得,連神父都走了,都拋棄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可那天我卻沒有這麼想。不知道到為什麼,我突然覺得,昏暗的天空中,射進了一縷陽光,一縷變成了幾縷,越擴越大,然後,整個世界都光明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覺得,我應該去那個地方,和神父一起去,去幫那裏的人。或許在那裏,沒有哥,沒有你們,沒有投資,沒有數字遊戲,我一樣可以活的很好,很精彩。我似乎看到了一個新的我!悅哥,這真的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