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走出竹林的地方正好對著清風觀正門,門前豎著一塊黑漆漆的石碑,碑上刻著一輪月牙,甚為狹窄,黑色的背景下,淺灰色的月牙幾近於無。
段飛撓了撓後腦勺,尷尬的說道:“我一直以為這塊石碑是空白石碑,原來並不是,應是三十或者初一的月亮,師傅說清風明月,相應相答,若說起清風觀,那麼理所應當的就是明月碑,碑上應是十五十六的圓月才是,三十或者初一的月亮到底是何用意?”
轉念一想,卻又明白:“師傅說月亮又叫太陰星,隨著時辰反複盈虧,三十的月亮正是陰中之陰,這時是無法看見月亮的,待到初一之時一陽生,才能看見一絲幾近於無的月牙,所以石碑上刻著的應是初一的月亮,可這又能說明什麼?”
他搖了搖頭,沿著院牆往清風觀後院走去,卻不知這塊石碑正是太陰心經的關鍵訣竅,若是習練之人沒有看見這塊石碑,亦或者習練之時功力不足以看見石碑上的月亮,定會走上至陰方向,那便是走上歧途,他太師傅正因如此方才不敢把太陰心經傳給門下弟子,最後也因此惜敗給魔教教主。
清風觀東南北三麵都是竹林,西麵緊鄰懸崖,段飛繞到清風觀後院外,正欲翻身越過院牆,忽聽南麵竹林深處有輕微響動,忍不住輕笑道:“這裏一貫冷清,門可羅雀,難得今天大駕光臨的人這麼多,讓我瞧瞧又是誰!”
轉身邁進竹林,輕輕行出二十餘丈,陡然瞧見一塊大石頭上並肩坐著一對青年男女,忙掩身在幾顆竹幹背後,側身朝外打量,待看清兩人形貌,立時吃了一驚,訝道:“黃婷師姐怎會與李然師兄待在一起?”
黃婷是青葉莊王義遷的弟子,李然是扶柳山莊劉義達的弟子,兩人的師傅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死對頭,故而段飛方才顯得如此驚訝。
隻聽黃婷笑吟吟的說道:“師兄,你又把我叫在一起,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就不怕劉師伯再打你板子嗎?”
李然下意識的摸了摸屁股,笑道:“我當然怕得很,但隻要能見師妹一麵,就算師傅打死我,我也要笑著閉眼,更何況這林子安靜得很,段飛師弟又不是喜歡隨處走動的人,隻要咱們不靠近竹林中心,又有誰知道?!”
黃婷一雙柔媚的眼眸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鬼精靈,什麼都讓你想到了,別人還怎麼活?”
李然被她瞧得心花怒放,忙道:“師妹,自從上次在服部師弟家裏瞧見師妹,這些天我心裏心心念念的都是師妹,就連挨打的時候也在想師妹!”
黃婷咯咯笑道:“你想我什麼?想我害你挨板子了嗎?你們師兄弟之中就屬你最沒長勁,難怪劉師伯不器重你!”
李然見她花枝招展的嬌媚模樣,熱血上湧,傲然道:“我才不管師傅怎麼看我,反正我與他也沒血親關係,他不可能盡心竭力教我,我隻想師妹你能嫁給我。”
黃婷一怔,水靈靈的眼裏閃過一絲欣喜,旋即輕輕一歎,搖頭道:“傻師兄,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劉師伯與我師傅是死對頭,他們準不會同意!”
李然見黃婷沒有拒絕,心中狂喜,一把抓住黃婷手背,柔聲道:“師妹,成親是我們兩人的終生大事,別人管不著,若是華山容不下我們,咱們就去別的地方。”
黃婷眼瞪瞪的望著李然,心中也很欣喜,忽而麵色凝重,歎道:“師兄,你可知道叛離華山,非同小可,到時天下雖大,隻怕也沒有咱們半寸容身之處!”
李然得意的笑道:“師妹不要怕,隻要咱們找到太陰心經,誰也奈何不了咱們,我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嘿嘿,服部師弟,你們可不要令師兄失望!”
一旁的竹林背後,段飛一字不漏的聽完,緩緩退開,心道:“李然師兄既想抱得美人歸,又想習得絕世武功,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可是服部德服部義兩人絕非省油的燈,更何況他二人背後還站著一個老奸巨猾的服部薄,李然師兄最後隻怕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忽而心念一動,忍不住挑了挑眉頭,沒好氣的尋思道:“我在這裏傻愣愣的住了三年,竟不知有這麼多人在動歪腦筋,我就好像是一隻埋頭吃草的兔子,渾然不知頭上已有成群的白頭鷹在盤旋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