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願的

這種被人珍惜的感覺,陌生的……好想哭。

裴玲瓏使勁咬著牙,揚一揚頭,再揚一揚,把淚水逼回眼眶中去,方才維持出一個淡淡的勉強的笑容。

楚瑾南凝神瞧著她,眸光流光滑溢,手不自覺的抬起,輕輕撫上她的鬢發。

裴玲瓏大怔,心底是茫然的糾結與害怕。又勉力笑了笑,微微側過頭去,“你……你不必感到愧疚,我……是我自願的。”

這話一出口,她自己先囧住。怎麼聽起來這話有點那什麼……的感覺呢?什麼自願的,聽起來怎麼那麼曖昧呢?“我,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他截斷她的語無倫次。

周遭忽然變的很安靜,那樣靜。

他的手終於還是貼在了她的臉上,細膩的,冰涼的觸感。

透過窗紙落進來的月光並不怎麼明亮,然而這單薄的光線落在他的眼睛裏,閃爍著黑亮而溫暖的光澤,微微有些濕,像是關著最溫柔的水波。

裴玲瓏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厲害,尤以他的手貼著的那一塊,更是像烙鐵一樣的滾燙,

藥罐裏發出咕啵咕啵的聲音,氤氳的白色霧氣慢慢升騰起來。裴玲瓏手忙腳亂的轉過身去:“那個……藥藥藥好了。”

徒手就要去揭蓋子,楚瑾南眼明手快的攔下她,握住她的手:“小心燙。”

裴玲瓏也覺得今天晚上的自己失常的厲害,簡直都……不像是自己。

“你先休息下,我自己來。”楚瑾南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陣,直看得她目光不自然的開始閃爍,才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放開她的手。

裴玲瓏退後一步,方大大的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胸口拚命湧動的,她竭盡全力都壓不回去的莫名其妙的暗湧究竟是什麼?

對於他的碰觸,好像已經……越來越難以抗拒了。

分明是不該的,可到底……哪裏變了呢?

楚瑾南就呆在小廚房裏,喝過藥後也沒出去,兩人同坐在一條長凳上,都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裴玲瓏雙手撐在凳子上,微側著頭望著屬於楚燁函的那鍋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鄭王殿下與十皇子,他們已經到京了吧?”

“恩,福伯跟我說了,他們剛回宮不久。”他一頓,迎著月光淡淡輝芒的如玉如瑩的秀美麵龐上浮上了擔憂:“聽說十弟的狀況非常不好,明天我想進宮去看看他。”

“恩。”裴玲瓏應一聲,淡淡的歎一聲:“希望這個多事之冬快點過去。”

楚瑾南望向她,笑了笑:“別擔心,會過去的。”

“但願吧!”她哪裏做得到如他這般漫不經心、雲淡風輕?

總覺得,不會輕易過去的!

皇帝楚龍胤駕到時,他們正肩並著肩呆在小廚房裏,偶爾說兩句話,偶爾什麼都不說,漸漸地,竟也不會覺得氣氛尷尬。

聽到人稟告,兩人快速的對視一眼,飛快起身。

楚瑾南的腳傷未好,走路頗辛苦,裴玲瓏便叫了忍冬進來看著藥爐,自己扶著他緊趕慢趕的趕到前院。

楚龍胤漏夜前來,冬夜寒冷,雪雖然暫時停了可也時不時的會飛幾粒雪沫子,這時候顧不得天氣管不了寒冷前來,足以看出楚瑾南在他心裏的地位。

兩人站在前院迎接,沒多久,便見楚龍胤在眾多侍衛的擁護下大步走了來。

“兒臣給父皇請安,願父皇身體安泰。”

“臣媳見過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快起來。”楚龍胤微彎腰扶住楚瑾南的手臂,目光將他從頭打量到腳,見他似乎並無大礙才放下心來:“瑾南,你沒事可太好了。”

“兒臣不孝,累父皇為兒臣擔憂了。”楚瑾南歉疚道。“都是兒臣的錯。”

“哪兒是你的錯?”楚龍胤不滿的瞥了眼靜立於一旁的裴玲瓏,慈愛的聲音多了抹威嚴:“以後沒什麼事,不要隨便出門。像這回一樣出了事,誰擔得起?”

“是,父皇,兒臣知道了。說起來,若非玲瓏,父皇也許再也見不到孩兒了,出事以來,多虧了玲瓏寸步不離。”楚瑾南自然聽得出自己父皇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是說給誰聽的,想也不想的替她說話開脫。

“行了,你知道錯了就好。進去吧,這大冷天的,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千萬得小心。”他說著,視線落在裴玲瓏身上:“玲瓏,你身為人妻,照顧好丈夫是你的責任。若……”

他頓一下,深邃的目光幽黒冷厲:“若你一人照顧瑾南太過吃力,等開了春,朕便下旨,讓瑾南迎娶側妃……”

“父皇。”他話音未落,便教楚瑾南急切的出聲給打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