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玲瓏定定看著他,半晌輕歎一聲:“何必?”
十皇子痞痞的挑眉:“我樂意。”
“……”裴玲瓏無語。
“我的時間不多了。”十皇子低下頭,手從她臉上滑下來,順勢握住了他剛才一直盯著的那隻手,燦然一笑:“既然你不肯跟我走,那我隻好帶走一點東西順便再給你留下一點東西了。”
他說著,又笑了笑,唇畔笑容卻極苦澀,“畢竟,還要等那麼久呢。”
裴玲瓏眼眶有點熱,隻咬著牙默不做聲的看著他。
他慢慢拉起她的手,袖子滑下去,露出雪白一截小臂,他垂眼看著那上麵米粒一樣大小的小紅點,忍不住戳了下,“你啊,以後再沒有任何能禁錮你的東西,該笑就笑,想哭就哭,隨心所欲,有什麼不好?”
“嗯。”裴玲瓏覺得喉嚨堵的很厲害。
聽到她的回應,他似乎極為開心,忍不住又笑了,終於俯下頭,涼涼的嘴唇貼在她細膩的肌膚上。
努力保持鎮定的楚瑾南臉都忍白了:“你在幹什麼?”
沒人回答他。
“啊!”裴玲瓏慘叫出聲。
十皇子抬起頭,唇上鮮紅淋漓。
裴玲瓏的手臂被他生生咬下一片血肉,傷口血流如注,駭人極了。
楚瑾南眸底血紅,目眥俱裂,翻身下馬就要衝過來。
十皇子輕飄飄的說:“站住,否則我就帶她走。”
“小十,你到底在做什麼?”楚翰昱看的莫名其妙,氣鼓鼓的問。
十皇子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隻溫柔的看著裴玲瓏痛的皺緊眉頭,冷汗直流的蒼白臉容,而後慢慢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他的血滴在裴玲瓏血淋淋的傷口上時,離得近的人都看見,一條全身血紅的小蟲蠕動著爬了出來。
十皇子兩根手指捏死了它,隨手丟在地上,隻聽得古韻容慘叫一聲,抽搐著在地上不停地打滾。
他卻眼皮也沒抬,隻抿著唇,仿佛極為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血融進了裴玲瓏的傷口裏,而後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抬頭,笑:“我作弊了,也許會被父……父親關起來揍一頓,不過沒關係,我總算給自己製造了一個機會。”
誰也聽不懂他的話,痛的幾乎暈厥的裴玲瓏卻偏偏聽懂了,氣急又無奈:“你……”
十皇子微笑,扯下自己的衣角幫她將傷口包紮好:“你要罵我卑鄙也好,無恥也好,我都認了。”
牽著她轉身,微挑著眼看著定在原地麵沉如水的楚瑾南,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淡淡道:“能得她一世相伴,那是你的福氣。不過,下一世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楚瑾南慢慢走上前,輕輕握住裴玲瓏痛的冷汗涔涔的手,他的手勢那樣輕,生怕會弄疼她一般的小心翼翼。他目光堅定,聲冷如冰,“我不會讓她有後悔的機會,所以,別言之過早。”
“最好如此。”十皇子看著他,仿佛極輕蔑的笑了下。
放開她的手,就那樣自千軍萬馬前,頭也不回的走了。
居然,沒人敢攔他。
裴玲瓏意識陷入模糊時,聞見熟悉的氣息,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醒過來時已經身在秦王府了,身上的單衣被人換過了,手上的傷口也重新上藥包紮了,明亮的房間裏,那人就趴在床沿,緊緊握著她的一隻手,睡的極熟。
她一動,他卻馬上睜開了眼睛,大大鬆了一口氣的模樣:“終於醒了。”
“我睡了很久?”她坐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窩:“你看起來糟糕極了。”
楚瑾南捉住她的手,送到唇邊細細輕吻,眼底血絲滿布,啞聲說:“你沒事就好。我是不是很無能,明明救你的該是我才對,可卻是別人……”
裴玲瓏搖搖頭:“作為人而言,你已經很厲害了。而且,重點是你找到我了不是嗎?”
“他是誰?”楚瑾南低聲問,無法做到粉飾太平。
“重點是他已經走了對不對。”裴玲瓏不想對他有隱瞞,隻是有些事情,卻也不是她想解釋就能解釋清楚的。“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沒法解釋。”
“所以重點是他根本不是人對嗎?”
裴玲瓏無語的看著他,她怎麼覺得他是在罵人呢?眼前一暗,已經被他緊緊抱住了:“重點是你沒有跟他走,你選擇的是我。這就夠了,真的。”
裴玲瓏失笑,回抱他:“重點難道不是你父皇那邊該怎麼交代嗎?柔儀郡主死了呀。”
“那關我們什麼事?”楚瑾南無謂的說:“重點是我再也不會讓你陷入任何險境中了,所以我先下手為強了。”
裴玲瓏驚了下:“你做了什麼?”
“逼宮。逼父皇廢了太子跟璐王,立小六為帝,他正式成為楚國開國以來第一位太上皇。”
裴玲瓏目瞪口呆:“你……你居然逼宮?”
楚瑾南抱著她,不理她的震驚,自顧自的往下說:“春天到了,我想好了,等你身體好點,我們就離開京都,把這天下河山都走一遍,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裴玲瓏無語的扶額,嘴角卻慢慢揚起來:“這主意棒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