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麵麵相覷。
唯獨杜琳心中暗喜，老頭子終於做了決定了，看來她是不用費盡心思了。
“外公，可是外婆她……萬一外婆可以好起來呢？”杜琳說著就開始掉眼淚。
慕榆林和林瓊芝隻是唉聲歎氣不說話，慕清塵更是一言不發。
“我心裏有數，你外婆年紀大了，醫生也說過了，她好起來的希望微乎其微，所以，就不讓她白白留在這個世上受罪了。”
慕鎮山笑中帶淚，誰願意做這種事呢？
席嵐活著，他最起碼還能看看她，還能撫摸她帶著溫度的手，還能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和她的眼神對視，可是如果她死了，他就隻能到她的墓碑前看見她。
“我和她早就有過約定，如果到了那一天，動彈不得，也吃不了什麼，活著就隻是受罪的話，我們就同意給彼此安樂死，你們也用不著難過，與其讓她繼續受罪，還不如讓她解脫，到另一個世界去，這才是對她好。”
慕鎮山似乎是在安慰大家，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和席嵐的確是商量過這樣的事情，可是真到了這一刻，他是那麼舍不得。
慕鎮山強忍住心裏的眼淚。
“爸，如果我媽能好受一些，那我同意這麼做，我看著我媽躺在床上也的確是太難受了。”
慕榆林也發了話，林瓊芝也點了點頭，“我也同意，讓媽減少一點痛苦。”
“好，既然你們都不反對，那我就開始讓醫生這邊走程序了。”說完慕鎮山站起身來，轉身的一刹那，一滴眼淚滴落下來。
自從席嵐中風，慕鎮山也跟著蒼老了許多，以前他還能算得上老當益壯，如今背似乎也陀了，走路也有些不穩了。
慕鎮山來到了席嵐的房間裏，兩名護工外加兩個傭人一起伺候著席嵐，房間裏彌漫著一股臭味。
中風之後，席嵐大小便失禁，雖然傭人們很勤快，被褥更換的很勤，也處理的很及時，可時間久了，這房間裏的騷臭味總是揮之不去。
慕鎮山看著眼前這一幕，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席嵐生前可是個愛幹淨愛美的，又非常愛麵子，她絕對不希望自己這樣不堪的一幕讓大家見到。
等到護工和傭人們收拾妥當，慕鎮山讓她們全都出去了，房間裏隻剩下席嵐。
席嵐的臉微微紅著，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慕鎮山抓住席嵐的手，輕輕撫了撫，因為一直輸液，她的手背上總是一片青紫。
“嵐嵐，讓你受苦了。”年輕的時候，慕鎮山總是親昵地喊著席嵐“嵐嵐”，如今歲數大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喊過她了。
席嵐憨憨的笑笑，她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己這樣的狀態，可是不習慣又能怎麼樣呢？
她也沒辦法改變什麼。
慕鎮山忍不住老淚縱橫，“我一直都以為我會倒在你前麵，沒想到你在我前麵倒下了，嵐嵐，你還記得前幾年咱們兩個商量過的事情嗎？咱們兩個如果誰先倒下了，那另一個就不要不舍，要安排安樂死。”
席嵐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驚恐。
不，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