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四十七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除夕夜的京城仍亮著燈火萬千,雖飄著絮絮揚揚的鵝毛大雪,但紅碩的明燈卻將寒冷驅散了不少。
風雪正盛之際,一個年輕的男人撐著傘進了一處宅子,大門上印著孟府兩個大字。男人絕美的麵容在夜幕中有幾分冷意,讓跟在身後的人畏懼得心翼翼。
並非是怕觸犯了他,而是惶恐驚動了他懷裏的那個家夥。
一身肅意的人,懷裏竟裹著一個奶娃。家夥被衣裳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如葡萄般水靈的大眼睛咕嚕嚕的轉著。
男人進了宅子後不知跟裏麵的人了什麼,轉而把懷裏的家夥抱出來放在矮凳上,給她擦幹淨了嘴角的口水,眉眼間盡是柔軟,帶著輕哄的語氣道:“年年乖乖的待在兒,我過陣子就來接你。”
家夥似乎意識到自己要被扔在這兒了,口齒不清的喊了兩聲“爹爹”後哇的一聲哭得撕心裂肺,手忙腳亂的爬下凳子撲騰撲騰的走了兩步便慘兮兮的撲在了地上。
男人卻似沒聽見般,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後一位姿色姣好的女人正是這孟府裏的夫人,心疼的將她抱起,卻心情沉重的不出半個安慰的字,隻能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家夥哭得更凶,孟夫人沒辦法,正要將她交給身旁的男人時,正廳的一扇側門被人推開,一道稚嫩卻帶著不耐的聲音傳了進來:“什麼東西,吵死了。”
一個六七歲的少年站在門口,身上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薄內衫,好看又稚嫩的臉上盡是不耐煩,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著。
孟夫人像是見到救星般,連忙把手中的家夥塞到他手裏,板著臉嚴肅道:“好好抱著,摔了要你好看!”
少年愣了一瞬,看著被塞在手上的人腦子有些空白:“這什麼東西?”
孟夫人挑眉,清了下嗓子:“一位友人家的孩兒,拖我們照顧幾日。但是這段時間我跟你爹也比較忙,所以就交給你了。”
少年似乎意識到這是件棘手的事情,抗拒的想要還給她:“你們沒時間還要答應這事?抱走。”
“別廢話,快抱回去哄哄。”
少年冷下臉,僅有的一點良心克製住想把孩兒扔出去的衝動:“不會,還給你。”
孟夫人抿了下嘴角,蹲下身捏了捏家夥如白瓷般的臉蛋兒,笑道:“年年,快叫孟哥哥。”
她止住哭聲,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歪了下腦袋,嗓音軟糯:“孟…孟哥…哥……”
“閉嘴。”少年冷著聲,臉色不太好看:“你們再不接,我就把她扔出去。”
孟夫人沒理,轉身在桌上斟了杯茶,壓低聲音:“孟悸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過幾日京城可能會不太平,這個孩子你必須看好,而且……不能讓外人知道她的存在。”
空氣凝固了片刻,唯有屋內的燭火在輕輕搖曳,孟悸蹙著眉,垂眸看了眼在他懷裏又哭又鬧的孩兒,沉了下氣,妥協了。
孟夫人鬆了口氣,見他出去了才對身邊的男人道:“你怎麼不跟著勸勸?”
孟澤懷摸了摸鼻子,一隻手負在身後:“你不是最會唬人?”
孟夫人放下茶杯,正兒八經的開口:“這次我可沒有唬他,那孩子我也不能保證一定將她看好。孟悸一向聰明,跟他幾句,他再去問問程霖應該也明白了。”
孟澤懷看向屋外還下著的大雪,微光下一層一層的將整個京城染白,一時間深色莫測:“的確,應該沒人會把目光放在一個幾歲的人身上。”
“不過……”他著頓了頓,道:“孟悸那性子能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