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走得很遲緩,賀織年聞聲回過頭,卻見孟悸站在微雨中。
她愣了神,一時忘了思考。
“我怎麼忘了,你現在這麼孤身一個人能去哪兒……”
孟悸上來牽過她的手,啞聲:“還是得跟我回去,你隻能住那裏了。”
賀織年心底隻覺得無限悲涼,眼淚朦朧的看著他:“我想去見見他們。”
孟悸知道她的是誰,聞言垂著眸子道:“我帶你去。”
三人葬在同一個地方,是城外的一個僻靜的山林。
墓碑上刻著的字在她眼前迷糊,她轉過頭甚至不敢去看。
“我記得他們喜歡靜,便尋了這麼一個常年沒什麼人打擾的地方。”
賀織年將頭輕輕靠在上麵,抬起的手顫抖的撫過腳下的這片地。
“我明明隻是睡了一覺,你們怎麼會不在了呢……”
“爹,娘,叔……”她痛哭出聲。
“他們盼了你許久,你總歸是回來了。”
賀織年偏過頭,淚珠子大顆大顆的滾落,明明今日她哭了那麼多次,眼淚卻像流不完般的一個勁兒往下掉。
孟悸蹲下身輕輕抱住她,一時無言。
她還是跟著孟悸回了宅子,心裏雖不免念著那些關係不錯的好友,可她卻不敢再提起,怕聽到那些話。
這幾日的太陽都不錯,暖暖的。
賀織年坐在桃樹下的搖椅上給孟悸剝了顆葡萄,眸子被風吹得微眯。
孟悸微微側過頭,就這麼一直看著她。
“看我做什麼?”
賀織年輕笑。
孟悸抬手在她臉蛋上撫過,別過她耳邊的碎發,輕聲道:“多看看便記得更清楚了,下輩子我等你。”
賀織年剝葡萄的手一頓:“怎麼突然這些。”
“我這些年的確沒什麼念想,但總歸是在等著你的。”
賀織年側身:“那你等到了。”
“年年,我要走了。”
賀織年臉上的笑意微微僵住,強笑出聲:“走去哪兒啊?”
孟悸沒再應聲。
兩人之間心照不宣。
賀織年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
她仿佛瞬間長大了一樣,不再做出那些幼稚的事,什麼話都會先掂量掂量了,對孟悸更是無微不至的照顧。
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沒過幾日她明明都快忘了孟悸過的那些話,然而事實總是躲不過。
她跟孟悸在院中曬著太陽,桃花灼灼。
孟悸有些累,將頭靠在她肩上,她應了聲好。
她之前時常那麼靠著他,現在也該他靠自己了。
過了許久,她坐得有些腿麻,想起身動一動,便輕輕拍了他一下。
“孟哥哥,讓我先起來一會兒。”
身旁的人沒什麼反應。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手心顫抖的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孟哥哥……”眼睛裏酸澀,她微仰著頭。
無邊無際的刺骨寒冷襲來,她突然間渾渾噩噩的起身進屋拿了把匕首出來,在自己手腕上輕輕滑了一下。
賀織年跟孟悸靠在一起,眷戀的在他耳畔呢喃:“你等等我便好。”
賀織年眼前黑了一陣,身上突然無限的痛楚傳來。
自己沒死麼……
她動了子眼皮子,發現自己能睜開眼,然而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試著抬手卻感覺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這又是哪兒?
“嘶……”
身旁還有人麼?
賀織年微微動了下,發現自己原來是躺著的。
“年年……”
隱約聽到有人喚她,聲音還很熟悉,她試著輕輕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