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著名學者方博士居然是這樣斷案的!
朱允炆同樣覺得方孝孺的操作很迷,理解不了他的腦回路,四十多歲人了居然會比他這個二十來歲的人還要天真。
為政者若不能堅持己見,左右搖擺,這邊看著有道理要試一試,那邊看著也有道理還要試一試,那到最後隻能是一事無成。
為什麼那麼多當政者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後,不管遇到了什麼事,都不會再去更改?
這還沒遇到什麼事呢,就出現這種情況,朱允炆是把方孝孺這個人的未來看到頭了,有時候死鴨子嘴硬未嚐不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
坦然接受自己的錯誤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尤其是對於政治人物來說,這些往往都意味著要放棄自己到手的利益,有些人掉了幾百塊錢都能心疼很久,就更何況這些了。
方孝孺在這件事情上失去的就是自己的未來,推他上位的人不會滿意,他對立麵的人也同樣不會滿意,那他能有什麼好結果,更何況他還沒什麼深厚的根基。
在士林中的威望他是有沒錯,但是威望不能當飯吃,能在士林中解決的事情他能有辦法,不能在士林中解決的事情他又能怎麼辦,這件事很明顯就是不能在士林中解決的。
士林雖然聽著很朝堂牽扯很深,學而優則仕,但實際上終究隔著一層。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不論好壞都要一路走下去,一入宦海哪能就事事如願呢。
就連朱允炆這個皇帝有時候都有不得已的時候,就比如他現在就在接見國子監祭酒宋訥的途中碰了壁。
宋訥,字仲敏,在大明教育這一塊足以稱的上大家了,他立學規,身言並教,師道大立,在執掌國子監期間,國家多次會試,其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出自國子監,是太學的學生。
太祖也甚讚其品德、才華,送給他一個牌匾,上書“開國明師”。
所以對於他這種德高望重的老臣,朱允炆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摸了摸鼻子,考慮了一下才道:
“既然如此,你看這樣如何,國子監就依然還是學院性質,老先生你可以繼續為國選材、育才,朕也不考慮變革了。”
老先生摸著胡子悄然點點頭,知道還有個“但是”
“但是呢,選材育人不一定非要就是培養那些未考中進士的人吧,國子監是國家重器,朕一直都很重視,隻不過是政務繁忙,脫不開時間而已。”
朱允炆厚著臉皮,不顧老先生有些意味深長的目光繼續說道:“現在事情少了一些,朕就在想國子監能不能多多發光發熱,有更大的用處。”
“老先生,你看啊,大明立國也有三十多年了,這期間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也漸漸的恢複了生產,安居樂業,有了些許閑錢,那既然如此,國子監培養學子的功能也就被取代了一大部分,畢竟四書五經又不貴,民間自學成才的也不在少數了!”
朱允炆注意到宋訥緊皺著的眉頭,很明顯是聽不慣這話的,不過,他不急,道理總是越辨越明的。
“老先生不要覺得朕危言聳聽,你想想洪武十八年、二十一年,國子監的盛狀,朝廷大半官員都出自那,再看看如今,每年錄取的進士當中,國子監所占的比例是不是逐年在減少,
依朕看,到未來,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過,國子監為國家培養人才的目的不知道還能能不能維持住!”
朱允炆搖搖頭,國子監在明初這段儒家被打斷脊梁骨的年月裏,確實發揮了大作用,這是毋庸置疑的。
隻是隨著時間的發展,到了明中後期,國家政局越來越穩定,民間的向學風氣也隨之增加,慢慢的國子監的作用一步步降低,甚至到了後來已經淪落為勳貴、權勢子弟的後花園。
真正有學識、有抱負的人對其避之不及,不屑於此。
宋訥聽明白了話裏的意思,就算不明白,國子監學員在國家大考之中的占比,這個總是做不得假的,他不急,隻是因為他宋訥的誌向沒有緊緊局限在小小的國子監而已,國家繁榮昌盛,百姓有富足的錢財供養讀書人,他也看著高興,沒有阻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