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心中一喜,還以為這頭狼是害怕了自己,他趁勝追擊,掄起木棍,追逐著狼閃避的方向,沿地往它落腳之處猛然橫掃。
電光石火間,那支原本射向狼身上的箭矢,正好被他一擋,重重地紮進了他的肩胛骨裏。
箭矢刺穿皮肉,從後背一直貫穿前胸,箭鏃透了出來,帶起一蓬鮮血飆灑。
劇痛之下,隨從忍不住捂住胸前傷口,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遮擋不住的鮮血從指縫之間溢出來。
獨眼瘦狼見敵人中箭,僅剩的一隻眼睛裏露出狡猾得意的眼神,殺了個回馬槍,裂開血盆大口。
說時遲那時快,慘白的獠牙鍘刀般朝隨從的脖子迅速咬下。
這短短的一瞬,其他人都離他有一段距離,趕不及救援。
“我命休矣!”
感受到狼嘴的鋼毛掃到了自己的臉上,口鼻間充盈著腥臭的氣息,這名隨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哪知狼牙剛紮進他脖子的表皮,隨著慣性深入一小截,便停止了下來。
“砰——”
那是身體轟然倒在地上的聲音。
隻是,倒下的並不是這名隨從的身體。
隨從乍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返陽間,還有些魂不附體,尖銳的疼痛感從脖子上傳來,令他神情恍惚的睜開雙眼。
這一睜眼,剛剛好對上近在咫尺的一雙幽綠眼睛,死不瞑目地盯著他。
一顆碩大的狼頭張開臼齒,卡在他脖子上,卻已是身首異處。
他肩頭流出的血,混合著狼脖子裏噴濺出的,染紅了他的衣裳,滴滴答答地從衣角淌落,滴在地上。
“還、還好……”
隨從呆呆怔怔地呢喃出幾個字,兩眼一翻,撲通一聲,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這一切,都在瞬息之間發生。
許方這時才用輕功趕到此處,正好將隨從倒地的一幕收入眼底,他閉了閉眼睛,掩飾住其中濃重的悲哀與懊悔。
再睜開眼,又重新變成了古井無波的樣子,隻是那刻滿細碎皺紋的麵龐,好似更加滄桑了一些。
他半跪下膝,伸出手去撥開這名隨從的眼皮,又用三指搭在他的脈博處,猶豫地試探。
片刻後,他不敢置信地加重指尖力量,再試探了幾息。
感受到指腹傳來沉重有力的起伏,許方緊皺的眉頭驟然一鬆,眼中掠過一抹喜色,不甚明顯地緩了口氣。
原來這名隨從雖然麵如金紙,人事不省地昏迷在地,卻隻是他自己乍一睜眼,對上掛在脖子上的狼腦袋,一時被嚇暈了過去。
許方揭開他血跡斑駁的衣服,看到那道箭傷,發現他這箭傷可比脖子上的傷來的嚴重的多。
於是許方不再多做停留,一隻手將他挾在胳膊底下,運起輕功飛回馬車旁邊,交給負責看護的人照顧,自己重新回到戰場上。
這是眾人之中第一次出現傷員。
其他人不知道實際情況,隻看到許方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回到馬車旁,還以為是有人死於狼口,本來激烈高昂的氣氛,頓時變得沉重肅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