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書,什麼時辰了?”

知書看了看更漏,“小姐,戌時了。”

就是說還有一個時辰?

下了幾天的雨,屋子裏雖是潮膩膩的,但院子裏那些說不出名字的花草卻是開得越發嬌豔明媚。

“知書,你會吹笛嗎?”

知書懵懵的看著自己家的小姐,難道說,小姐連吹笛也忘了?

“會嗎?”輕顏帶著幾許期盼的看著知書。

點了點頭,知書的素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小姐可是自己的師傅,難道小姐也忘了從九歲起,便背著人教自己吹笛的事情?心裏想著看向輕顏的目光便有了幾分艾怨,小姐怎麼能把自己也忘了呢?但想到自己家小姐連姨娘都忘了,便也釋然了,忘了便忘了吧,記得太多,對小姐也不是好事。

輕顏看著她這一分兒,臉上便想是開染房似的換了七八種顏色,心裏不禁嘀咕,會與不會隻不過兩三字,有這麼難回答嗎?

“小姐,我會的。”

輕顏心下一喜,之前的不悅便也煙消雲散了。心下捉磨著,該怎麼瞞過知書離開這地方,還有那個人真的會出現嗎?他接近自己是善意的還是別有目的呢?他又是誰?能在這皇宮內院出入,而不驚動侍衛,定不是一般人,會是誰呢?

“等會,你吹一曲吧。”

知書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小姐,為什麼從醒來過後跟換了個人似的?就算是失憶怎麼連性情也變了?

“怎麼了?”

見知書一直看著自己,輕顏心一顫,這丫頭,莫不是看出了什麼?若是讓她知道現在的這個葉輕顏不是她的小姐,這丫頭不會把自己殺了吧?

“小姐,為什麼你跟從前不一樣了?”

輕顏微舒了口氣,這死丫頭,差點嚇死自己。不過,確實夠機靈的,她那樣小心謹慎還讓她看出了不對,是個可造之材。輕顏卻忘了,眼前的這個丫頭與自己家的小姐,一起生活了那麼久,能感知到異樣是完全正常的。

“我怎麼不一樣了?”

輕顏不瞞的白了眼知書。心裏卻說道,當然不一樣,此輕顏非彼輕顏,天曉得你家小姐以前是什麼樣,我反正是不知道。

“算了,沒什麼。”知書搖了搖頭,小姐那個翻白眼的動作與從前一模一樣,她怎麼就會生出眼前的人不是自家小姐的念頭呢?知書暗暗的唾棄自己。

“知書,太子遇刺了,我們怎麼沒被殉葬呢?”

輕顏的話才落,知書便瑟瑟的顫抖了一番,那樣的神情,像是想到了什麼讓人恐懼的事情,看著輕顏的眸子都在顫抖。

“是皇後娘娘求的情,皇後說太子生性仁慈,定不願罔顧人命,這才把小姐打入了冷宮。”

輕顏定了定神,還沒說話,知書已經緊張的拉住她的手,“小姐,你說皇上會不會暗中下令把我們給殺了。”

輕顏咳嗽一聲,“不會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這實在不是個好話題。瞥了眼去看一邊的沙漏,“知書,吹首曲子來聽吧。”

知書為難的看著她,沒笛子,她怎麼吹啊。卻不料自己家小姐像變戲法似的從枕頭下拿出一根玉笛遞到她麵前,黑白分明的眸子還調皮的眨了眨。

知書接過,試了下音,悠揚的旋律便在寂廖的夜裏緩緩響起。

輕顏的眼睛便定在了窗外黑漆的夜空裏,空氣中突然之間便有了淡淡的芳香,一抹淺淺的笑意在輕顏唇邊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