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王府,宋無苼剛給晉江王擦洗過身子,端著盆走到自己屋內,就忍不住嘔吐起來。王爺背後的瘡潰爛流膿,卻每日都要宋無苼清理,這在別人眼裏,自然是王爺寵愛有加,可對宋無苼來說,卻是備受煎熬。每次都是強忍著,才能不吐出來,有時王爺還要她用口吸吮,她一想起此事,連飯都吃不下去。
“娘娘,宋家大公子求見。”等到宋無苼逐漸平複下來,貼身丫鬟箏兒端來一杯熱茶說道。箏兒自然知道來人是王妃兄長,可這王府裏,就得如此稱呼。
“叫他過來吧。”自己嫡親哥哥,倒是不用避嫌,就算王爺知道,也不打緊的。
“小生宋無冕,見過王妃娘娘。”宋無冕一進來,就直接行大禮。
“大哥,見外了,坐吧。好些日子不見來王府了,今日怎地有空?”雖然這大哥與自己親厚,可也不能三天兩頭朝王府跑,倆人已經有數月不曾見麵了。
“大哥想小妹了,就來看望一番,還帶了小妹最愛的吃食。”既然大禮結束,就該以家人身份敘敘家常了,宋無冕將食盒提上來。
“箏兒,吩咐廚房裏熱一熱,一會我要與兄長一起用餐。”自己大哥宋無笙清楚,這架勢十有八九有要事要說,自己得把箏兒給打發出去才是。
“婢子遵命!”箏兒趕緊將食盒端到廚房去。
“小妹,聽聞下月,王爺要過繼一子,不知由哪位王妃看顧?”等到箏兒一走,宋無冕趕緊問道,時間不多,得盡快講重點。
“又不是奶娃子,養不熟的。直接給請了先生,與咱們後院,沒什麼交集。”宋無苼對此不感興趣,隻希望能夠早日脫離苦海。
“小妹可否跟王爺說說,邀請劍州刺史來此赴宴?”宋無冕一聽,既然不是讓小妹看顧,那就沒什麼好顧忌的。
“小事一樁,不過這劍州刺史是咱們宋家的人?”清源軍名義上還是南唐的一部分,這劍州就在附近,邀請一番也並無不可。隻是沒想到數月不見,這宋家倒是出息了,一州刺史都給拿下了。宋無苼看來,宋家斷無可能去巴結一個劍州的刺史,想必是刺史主動找到宋家投靠。
“小妹慎言,這劍州刺史可是與之前的不一樣......”宋無冕當即將孫宇平亂匪,拒陳洪進大軍的事情說了一番,隻把孫宇誇得天下無雙。
“一個糟老頭子罷了,瞧給你說的,比那東吳周瑜還要強上三分。”宋無苼飲了一口茶,這能夠當上刺史,怎麼著也得四十左右了。
“小妹,你可猜錯了。若他是糟老頭子,你可就得是老太婆了。”左右無人,宋無冕難得開個玩笑。
“怎麼可能,大哥莫要哄騙於我。”此人就算二十歲金榜題名,做到一州刺史,那也得三十好幾,雖然不是糟老頭子,也不遠了。
“當真,孫大人今年尚未弱冠,他乃是已故魯國公之子,得國主信任,又請朝廷重臣考核......”宋無冕當即將孫宇的來曆簡要說了一番,這可是宋無冕在劍州的主要任務,自然打聽的清清楚楚。
“這名字怎地如此耳熟,我好想聽過。”宋無苼本來還不覺得,卻越聽越熟悉。
“小妹恐怕是聽過他的詞吧,那首青玉案可是名噪一時,近日還作了一首鵲橋仙,我知小妹喜愛此道,特意找人寫了一幅。”宋無冕將手中宣紙鋪開,其上正是孫宇所作鵲橋仙。
“當真是他?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當真好詞,可惜啊,小妹我難以體會其中意境。”宋無苼本就喜愛青玉案,不成想他居然還寫了一首足以比肩的鵲橋仙,可惜她每日見到的男子,隻有那個背後生瘡的糟老頭子,實在不知情為何物。
“千真萬確,大哥我剛從劍州回來。”宋無冕拍著胸口保證。
“宋家準備拉攏這位刺史大人?”宋無苼問道。
“不是拉攏,是投靠。”宋無冕低聲輕語,雖然左右無人,可難免隔牆有耳。
“不要命了?王爺要是知道,那就完了。”宋無苼嚇了一跳,雖然不喜歡現在的日子,不代表她就想死啊。今年才剛剛二十歲,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當然不想死。可若是宋家背叛了王爺,自己想不死都不成。
“關鍵是王爺這病,恐怕不成了。我們買通了大夫,恐怕王爺命不久矣,現在陳家咄咄逼人,咱們總得找個出路,總不能真等著做那案板上的魚肉吧。”宋無冕低聲說道,一旦王爺去世,這王府崩潰不過旦夕之間。
“那不是有繼子嗎?王位肯定傳給他啊。”王爺過繼就是為了傳位,難不成還有人敢造反不成。
“小妹,你想的太簡單了,王位絕對到不了那繼子手裏。自從前朝安史之亂以來,就沒有幼子能夠坐穩寶座的,更何況還是個過繼的。”宋無冕嗤之以鼻,這天下動蕩不堪,被殺的繼位幼子比比皆是,也不缺他一個。清源軍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孩童,作為他們的統帥,除非他有足夠的外援,若是自家小妹生的孩子,還有一些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