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孫宇下令進軍泉州的同時,遠在楚地潭州的武平軍節度使周行逢,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也許是回光返照,今日周行逢精神不錯,還喝了一碗小米粥。
“全兒,去將城中將領都召集過來,我有事吩咐。”周行逢清楚,自己沒多久好日子過了,再不安排後事,就來不及了。
“爹,你好好休養,不要操心這些事情了,等身體好些了再說。”周保全雖不過一幼子,卻極為懂事孝順,還頗有幾分才幹,極得周行逢麾下喜歡。可這是亂世啊,說話響亮的,都是些實權武將,倒是可惜了。
“再不辦,來不及了,快去。”周行逢感慨道,想自己戎馬一身,如今也是落得個癱臥在床。
周保全沒轍,出門吩咐下人,去各家請人。
周行逢在楚地,還算有些聲望,各路將領,大多也是周行逢一手提拔,忠心倒是說得過去。不到半個時辰,潭州城內的實權武將,全部到得大將軍府,等候周行逢發話。
“各位都是我的手足兄弟,如今,我恐怕得先走一步了,小兒,就拜托諸位照拂了。”周行逢在周保全的攙扶下,勉強坐直了身體,朝著一眾武將拱拱手。
“大將軍,何出此言呐,好好將養身體,才是正途。”一名守將上前,握著周行逢的手,他跟著周行逢十多年了,感情還算深厚。
“小陶啊,我老了,這身體是好不了啦。我如今呐,隻有一事放心不下,我兒年幼,沒上過戰陣,以後啊,就得麻煩你們這幫老兄弟了。”周行逢想要站起來,可終究不成了,隻能繼續坐下。
“大將軍放心,我等必保少主無恙。”一眾武平軍將領單膝跪地,周行逢這是算托孤了,眾人心中都有些沉重。不論周行逢的手段如何,可對他們還是不錯的。
“好,全兒,代為父送一下諸位叔伯。”周行逢總算心頭大石落了一半,隻要這潭洲城內不出問題,就算事有不測,也還另有退路。
周保全將一眾將領送到門口,直到所有人都走遠了,才返回周行逢房中。
“全兒,為父當年一道從軍者有十人,如今僅剩衡州刺史張文表一人。若是為父一去,恐他不願久居人下,我兒該如何應對?”周行逢打起精神,準備將最後的辦法告訴周保全。
“兒子愚笨,著實不知。”周保全搖搖頭,這些事情,如何是他十一歲的孩童可以決斷的。
“兩條路,一是召兵伐之,若是上下齊心,張文表不足為慮。第二條路,若是事有不暢,可以向趙宋納土歸降,也可保我周家血脈不斷。”周行逢摸摸兒子的頭,這趙宋立國之後,還沒有割據勢力主動歸附,若是周保全率眾歸附,那趙氏皇帝必定要多加優待,以安天下。
“兒子謹記!”周保全點點頭,將下人端來的湯藥,親自喂給周保全。他還年幼,並沒有太多野心,就算歸附趙宋,也是不錯的一條路。
距離楚地不遠的南平,高繼衝收攏全部的工匠,沒日沒夜的打造兵器。他的叔父也時日無多了,跟年幼的周保全不同,他弓馬嫻熟,素有野心,建功立業是他的夢想。
閩地晉江並不寬廣,大約三裏多地,此時並非雨季,江水很平穩。大軍若是想渡江,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船隻作為橋墩,搭浮橋而行,半日可成。
鄧勤站在泉州城頭,依稀能夠看見晉江邊的劍州軍士兵在打造防禦工事,這張漢思大將軍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比劍州軍到得晚,若是能夠早到,尚可據城而守,這劍州軍說不定就知難而退了。三百多騎圍著泉州城轉悠,他早已下令緊閉城門,別看騎兵不多,可人人帶弩,出去的人少了,跟找死沒有區別。
張漢思此時,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年紀大了,連日追趕陳洪進,早已精疲力盡。如今又要大軍回返,連續行軍差不多十天功夫了,就沒個正經休整的時候。他騎在馬上都吃不消了,大腿兩側磨出血泡來了,麾下士兵早已叫苦不迭,主要是沒能拿下陳洪進,沒有封賞。
“大將軍,咱們晚了一步,劍州軍已經在晉江旁邊修築防禦工事了。”副將一臉焦急的回來稟報,消息是他帶領的先鋒營,派出的斥候傳來的。
“無恥小兒,竟然趁我不備。鄧茂呢?有消息嗎?”張漢思麵沉似水,這下麻煩了,對方居然在水麵擺開陣勢,就等自己渡江了。
“暫時還沒有,看對方形勢也是剛到不久。”副將搖搖頭,也不知道那邊形勢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