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愛卿所言甚是,可若是發兵相助,恐怕力有不逮。”孟昶並非自大狂,對於蜀軍的戰鬥力,心中有數,肯定比不得大宋禁軍。畢竟宋軍都是之前大周的底子,南征北戰就沒消停過。之前那一戰,能夠看出如今的大宋禁軍,比之大周時,弱了一籌,不過平地對陣,依舊是蜀軍難以匹敵的存在。在蜀國境內,占據地利,依山川之險,孟昶有信心擋住宋軍。但是這出了蜀地,攻守之勢異也,他真的沒有信心。萬一折損過多,到時蜀國空虛,宋軍趁勢而入,那就完蛋了。
“陛下,不妨行圍魏救趙之策。”王昭遠也不看好南楚,畢竟小兒當政,出事是早晚的,就算沒有宋軍,估計也熬不到周保全成年。
“圍魏救趙?王愛卿不妨直說。”孟昶一愣,這出去跟南楚一道抵抗宋軍,尚且不敢,怎麼還獨自打入宋軍腹地,這不是找死麼?
“陛下,如今這天下,大小勢力甚多,其中尤以北漢,最為大宋所忌憚。陛下何不遣使,聯絡北漢,若是與其聯手,宋軍何足懼?若是能夠得隴右之地,我蜀國,則立於不敗之地。”王昭遠說完,臉色潮紅,若是他能帶蜀軍占據隴右,這可是超越諸葛武侯的功績,何愁不能青史留名。當年諸葛武侯北伐,六出祁山,皆是無功而返。
北漢地方不大,不過一府八州之地,卻民風彪悍,極為善戰。而且因為皇帝劉承鈞,認遼國皇帝耶律璟為父皇帝,算是遼國留著抵抗宋軍的傀儡,一旦宋軍與北漢作戰,契丹騎兵必至。而且旁邊的定難軍節度使李彝興,一直跟大宋眉來眼去,處處跟北漢作對。想必如今的北漢,日子也不好過,麵對蜀國拋來的媚眼,怎能不心動。
“出使北漢?若是與北漢聯手,把握要大上許多,此事就交於愛卿去辦。”孟昶心一狠,反正就這麼被動挨打,等著宋軍上門不是個事情,總該有所決斷,不如賭一把,反正有北漢跟契丹騎兵為呼應。
“陛下放心,臣回去就安排心腹之人,出使北漢,必定帶回好消息。”眼看陛下親口答應,王昭遠內心激動不已,畢竟這蜀國境內,宰相李昊,可是一直想著歸附大宋的。今天陛下這番表態,基本就是以自己的策略為重,李昊之流,可以養老了。
是夜,王昭遠回府,將自己的心腹孫遇叫來,此人在樞密院任職。另外倆人分別是他的得力護衛趙崇彥與楊蠲,這倆人算是王昭遠信得過的年輕武將,頗有勇力,可作沿途護衛。
“此番你等三人,務必將此物,送到北漢皇帝劉承鈞手中,萬不可有誤。”王昭遠將諸事交待完畢,從袖口取出一枚蠟丸,裏麵裝的是他親筆所書的信件,隻要北漢兵過黃河,蜀國就立刻北出祁山。
“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不辱使命。”孫遇將蠟丸小心收好,此物關係重大,若是被宋軍守衛查出來,不僅這聯合不成,還要被宋軍重點照顧。
三人出得王昭遠的府邸,商議一番明日出征事宜,就各自回家準備,約定明日一早在城門口彙合。不遠處的牆角,一名挑著零碎物件的小販,好似不經意間經過,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大差不差,慢悠悠朝著客棧走去。
那日高繼衝過江之時,劍州商行的管事蘇烈,並沒有隨軍而行,反而逆流而上,到了蜀地。百般周折,靠著盛名泰當時留給的信件,總算到了成都府,就在這欣悅客棧包了個小院子,暫時落腳。蘇烈可不是空手而來,江陵城中的劍州商行分號,暫時歇業,將飛天酒都弄到蜀國來販賣。盛名泰見了,那叫一個親切,若不是蘇烈一介商賈,沒有官身,恨不得結拜才是。
小販行至無人角落,換了一身行頭,朝著欣悅客棧走去,他的真實身份,是特種營的探子。
“果然如此?”蘇烈聽探子彙報之後,皺起眉頭,自家侯爺當真能掐會算不成,連這事都料到了。上次臨行前,自家侯爺特意讓特種營的楊啟風,往蜀國派了數名好手,就料到了今日之事,如今他蘇烈雖是商行管事,卻也是特種營的一員了。對於特種營的身份,蘇烈那是一百個願意,危險算個屁,這是官身,隻是目前還不能暴露,比商賈強多了。
“我出去一趟,你帶弟兄們盯好了,注意別暴露了。”蘇烈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此事,隻有去盛名泰那裏想想辦法,關鍵這事也不好明說,隻能邊走邊想了。
盛名泰最近春風得意,剛換了大宅子,又納了一房侍妾,在王昭遠麵前也是水漲船高。聽管家來報,說是劍州商行蘇管事來了,直接親自來迎。這位可算是財神,不然這宅子他可買不起,花了足足五千兩紋銀。
“盛大人,在下叨擾了。”蘇烈將手中帶著的禮物遞給管家,雙手抱拳行禮。
“蘇管事哪裏的話,盛某歡迎之至,快請進。”盛名泰一擺手,將蘇烈帶進前院。前院有一小池塘,引有活水,在池塘邊搭一個涼亭,盛名泰就喜歡在這裏招待客人,不僅舒適,也頗為體麵,這也是宅子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