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俞家之地位,還是老爺的獨生嫡女,必是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作當家大婦的。這小地方原本就不多,這年齡大了,就越發難尋了,若是願意給別人續弦,倒是有合適的。
上次有個媒婆倒是來說過,是州裏的司馬大人,夫人走得早。俞大小姐一聽,對方兒子都十九了,去年結婚的,頓時羞不可遏,這以後怎麼相處?
鄒二叔小聲嘰嘰喳喳說了不少,趙崇彥反正睡不著,就這麼聽著,知道天色微亮,才睡了過去。
丫鬟曉曉端著早餐,毫不情願走到趙崇彥的門口,這是俞大小姐特意交待的,之前趙崇彥沒下去吃早餐。昨夜她隻是被打暈了,睡了一夜,早就恢複如初了。
“啊!”就在丫鬟曉曉抬手準備敲門時,門突然就打開了,嚇了她一跳。
以趙崇彥的敏銳,門口站個人,走來走去,還能睡得著?
“趙壯士,這是你的早餐,我給端上來了。”曉曉將餐盤遞過去,許是昨晚沒睡好,趙崇彥的眼裏,滿是血絲,看起來還有些可怕。
“謝了!”趙崇彥伸手接過,將門一關,就回去吃飯。
丫鬟曉曉站在門外,一臉愕然,這就是盯著自家小姐目不轉睛的登徒子?怎麼對自己一句好話都沒有?人家也很漂亮的好不好?
趙崇彥打開窗戶,天氣還有些熱,涼爽的湖風吹進來,整個人都精神多了,抓起一個饅頭放在嘴裏,將餐盤在桌上擺好。
這大宋的吃食口味,跟蜀地不同,別有一番風味。這船老大收的價錢不低,但是這夥食,卻還是不錯的。
“好吃麼?”突然一道甜糯的女聲,順風傳到趙崇彥耳朵裏,讓他心都要融化了。
“好、好吃!”
趙崇彥將腦袋探出窗外,看見俞大小姐,正單手撐在窗沿上,慵懶的看著河對岸的風景。倆人的房間就在隔壁,這窗戶挨得極近,就連她耳鬢散亂的發絲,都清晰可見。
“好吃那就吃啊,看著我幹嘛?”俞大小姐心中有些欣喜,自己終究不是真的年老色衰,等去了河南府,想必更加沒了自由。
“哎,好看。”趙崇彥將饅頭抓到嘴邊咬了一口,好像比剛才更甜了。
“你這人,當真不知羞!”俞大小姐終究臉嫩,又縮了回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雅事。”趙崇彥辯解一聲,然後將腦袋也縮了回來,靠在窗沿上,端起粥碗一頓猛喝。
“你怎麼這麼能吃?是那個東家太過苛刻?”俞大小姐問道,這麼好的身手,給區區商賈做護衛,太過屈才了。
“什麼東家,我老趙可不是伺候人的奴仆。之前因為欠了一些人情,不得不走這一遭罷了,隻要護得他平安回返,這差事就結束了。”趙崇彥當然不能再自貶身份,她堂堂大小姐,怎麼可能真的與一個下人,發生什麼牽扯。
“哦,那我問你,在蜀地是做什麼營生的?”俞大小姐帶著一絲希冀問道,若是有個體麵的身份,倒還有兩分機會。
“唔,我是在蜀地開鏢局的,專門走南闖北,護送貨物。”趙崇彥當然不能說自己是蜀軍校尉,那不是找死嘛。
“那,想必你知道很多天下趣事,不妨,給我說說,我還沒去過蜀地呢。”俞大小姐聽了,心下不免有幾分失望。這開鏢局的,比起護衛,肯定是高了不少,但在他爹眼中,恐怕都是下九流。
“前些年,蜀中大雪,我押送了一批錦緞......”趙崇彥侃侃而談,將軍旅生涯中的一些事情,稍加改動,娓娓道來,俞大小姐聽得癡迷不已。
“後來呢?他死了嗎?”俞大小姐聽到一半,趙崇彥突然停下了,自是要追問的。
“死了,我親自將他安葬的,那種傷勢,斷然沒有活路的。”趙崇彥的聲音變得低沉。那是他最好的弟兄,在遇到襲擊的時候,用身體做肉盾,給了他生的機會。也就是那次,他才立功,更近一步,坐上了校尉之職。
“趙兄弟,該下去吃飯了。”鄒二叔敲了敲趙崇彥的門,扯著嗓門喊道。
“哎,這就來!”趙崇彥趕忙回道,不能讓他們瞧出不對勁來。
“大小姐,我先去吃飯,回頭再聊。”趙崇彥當然不願走,可也不能每頓都讓那個小丫鬟端上來,太過無禮了。
“嗯,一會我也該午憩了。”聽了半天,俞大小姐也有些乏了。
......